此人年過四旬,麵容剛毅,眼神銳利如鷹,身著鎖子甲,手中握著一支長槊,即便安坐不動,亦自有一股沉穩氣度,正是劉瑁麾下大將,河北府的張遼張文遠!
原來,早在劉瑁親率大軍與曹仁對峙於朝歌城下之時,在田豐與辛毗的提醒下,便已預料到冀州戰場的複雜性。
田豐本就巨鹿人士,辛毗亦曾仕於袁紹,他二人皆知冀州世家盤根錯節,利益犬牙交錯。
單憑張飛、荀諶一路偏師,以及後續派遣的崔鈞,雖能攪動風雲,但要徹底犁庭掃穴,尚缺一員能夠獨當一麵、威震一方的宿將。
於是,在兩人的建議下,劉瑁在兵圍朝歌後便密令張遼率一支精銳騎兵,自河內北上,相機行事,配合崔鈞等人,務必切斷曹丕北歸幽州的後路。
張遼領命之後,便悄然自並州越過井陘,進入常山郡。
在與荀諶、崔鈞取得聯係後,他便潛伏在常山一帶,靜靜等待著獵物的出現。
當得知司馬懿的六弟司馬進率幽州精銳南下的消息後,張遼敏銳地意識到,一擊必殺的戰機,到了!
司馬進,是司馬懿的六弟,在司馬朗、司馬馗、司馬恂三人相繼亡故後,司馬懿便重用起了剩下的幾個兄弟。
其中司馬孚作為自己的三弟,最受司馬懿重視,不過此次救援,司馬懿並未派遣司馬孚,隻是將司馬孚派至涿郡,同時命六弟司馬進領軍前往救援。
至於此時的司馬懿在想些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司馬進率領的這支萬餘人的大軍,成分複雜,其中既有東部鮮卑、烏桓殘部的騎兵,亦有幽州各地的精銳,這已是司馬懿在薊城能夠派出的最後一支機動兵力。
若他們再敗,即便是司馬懿,也無計可施了……
司馬家的八兄弟,除了較為平庸的司馬馗外,個個都非等閒之輩,司馬懿能派遣司馬進南下,自然也是看中了他的能力。
然而,能力不等於經驗,連日的急行軍,加之沿途並未發現漢軍主力蹤跡,讓這支混合大軍的警惕性已有所鬆懈,行軍隊形也略顯拖遝。
而司馬進雖足夠優秀,但畢竟年輕,他深知兄長司馬懿對自己寄予厚望,此番若能解廮陶之圍,擊退崔鈞,便是潑天大功。
在路途中,他甚至已經開始盤算,在渡過滋水之後,如何與陳群合兵一處,發動反擊,將這深入冀州的漢軍徹底逐出!
此刻,滋水河畔,冬日的河水冰冷刺骨,部分河水已然結冰上凍,魏軍士卒正亂糟糟地渡河,馬匹的嘶鳴聲、軍官的嗬斥聲、士卒的抱怨聲混雜在一起。
眼看大軍即將全數渡過滋水,突然,一騎快馬卷著煙塵狂奔而來,馬上騎士正是斥候隊長。
司馬進雖然年輕,但也知道情報的重要性,因此所有的斥候部隊全部用的是飛影以及魏國精銳,而此時這位隊長的臉色卻極其凝重。
“將軍……情況不對!我們派往南麵、東麵的斥候隊都已回返報信,但是西麵……西麵派出的三支斥候隊,全都渺無蹤跡,如同石沉大海!我們恐怕要加快渡河了,不然……”
司馬進聞言,臉色驟然一變,他一把揪住斥候隊長的衣甲,憤怒地喝問道:“為何不早早來報!”
“下曲陽那邊之前已經取得聯係,並無漢軍蹤跡,我等以為……誰知道……”
“蠢貨!”
司馬進一把將他推開,心中警鈴大作:“如今漢軍在冀州的大本營不就是常山!西麵正是常山方向!怎麼能不小心提防!快,傳令全軍,加速過河!”
然而,這個時候才有所警覺,顯然已經太晚了。
畢竟魏國上下,並沒有人想到,不久前還在河內朝歌城下與曹仁鏖戰的張遼,竟會如同鬼魅般的出現在這裡……
“轟隆隆!”
司馬進話音未落,大地突然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緊接著,西麵的地平線上,一股遮天蔽日的煙塵衝天而起!萬馬奔騰之聲由遠及近,震得滋水河麵都泛起圈圈漣漪!
“敵襲!有敵襲!”
魏軍的哨騎驚慌失措地奔回報警,臉上寫滿了無法言喻的恐懼。
司馬進心中猛地一沉,連忙勒馬遠眺。
隻見那滾滾煙塵之中,一麵鬥大的“張”字帥旗迎風招展!旗下,一員威猛大將,手持長槊,正率領著數千騎兵,如出閘的洪水,直奔他魏軍而來!
“是張遼!他怎麼會在這裡!”
司馬進大驚失色,一股冰冷的絕望從腳底直衝天靈蓋。他萬萬沒有想到,本該在河內一線活動的張遼,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穩住!快!加快渡河!全體都有,列陣!弓箭手準備!”
司馬進聲嘶力竭地呼喊著,試圖組織起有效的防禦。
但張遼豈會給他從容布陣的機會?他等待的,就是這一刻!
“兒郎們!隨我破敵!踏平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