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武七年,臘月,天山北麓,務塗穀。
務塗穀,車師後國都城,位於天山北麓,它如同一顆堅固的獠牙,鑲嵌在天山北麓的咽喉要道,扼守著西域北道的所有往來。
此時的車師後國在相繼攻滅烏貪訾離國與單桓國後,國力達到了一個頂峰,幾乎成為了西域北道最強的國家。
“呼……”
“呼……”
臘月的朔風如同鬼哭狼嚎一般,卷著碎石與冰碴穿行在務塗穀之中,狠狠衝擊在抵達此處的漢軍身上。
隻見龐德立在一處背風的山崗上,麵龐被吹得紫紅,虯結的胡須上凝結著一層白霜,但他那雙眼眸卻如鷹隼般銳利,死死地盯著遠處被風雪籠罩的穀城。
自玉門關與馬超分兵之後,他率領北路軍一路晝夜兼程,披荊斬棘,連破車師外圍數座城寨,兵鋒之盛令人膽顫。
最終車師後國將所有兵力收縮回了都城務塗穀,妄圖憑借天險與寒冬,將這支孤軍深入的漢軍活活耗死。
“將軍!”
副將馬岱快步上前,呼出的白氣瞬間被狂風扯碎。
“前方便是務塗穀,車師王那老小子已經成了縮頭烏龜,仗著城堅牆厚,躲在裡麵不出來!
我軍遠道而來,糧草補給艱難,在這鬼天氣裡多待一日,便多一分凶險,末將請命,率敢死隊強攻,破此王城!”
龐德緩緩搖頭,目光並未離開那座在風雪中若隱若現的堅城。
“強攻?”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被風沙打磨過一般。
“此城背靠天山,三麵環穀,易守難攻,我軍兵力本就不占優,將士們的性命,不是用來填這無底洞的!車師王以為這風雪是他的盟友,卻不知,這也能成為我們的利器……”
他轉過身,回到帥帳,走到帳內一個簡陋的沙盤前,帳內諸將的目光齊刷刷地彙聚過來。
“傳令下去,全軍後撤十裡,安營紮寨,做出圍而不攻,準備與敵對峙的假象。”
龐德的第一道命令就讓眾人摸不著頭腦。
“將軍,這……”馬岱聞言皺著眉疑惑道。
“聽我說完!”
龐德一擺手,眼中閃過一絲與他憨厚外表不符的狡黠。
“李軌!”
龐德目光緩緩移向了唯一跟隨自己的隴西李氏,李軌,眼中露出一抹希冀,畢竟龐德坐鎮涼州刺史多年,對於隴西李氏還是較為信任的。
“末將在!”
“你率兩千步卒,攜帶所有工兵器械,在暗流滲出點上遊挖掘截流溝,將暗河水引入新開鑿的導流渠!
同時在務塗穀外圍布置深井陣列,以桔槔晝夜抽水,降低地下水位,再將此城徹底圍住,決不能讓車師軍外出取水!五日之內,我要務塗城滴水不進!”
“末將領命!”
“另外……”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被俘的單桓國貴族與士兵身上。
“審訊甄彆,將那些對車師王恨之入骨的,儘數放歸。告訴他們,大漢天兵隻誅首惡,降者不殺。若能助我軍破城,非但既往不咎,還能以軍功換取漢家戶籍,擺脫奴籍身份!”
龐德雙眼微眯,冷聲笑道:“這……隻是第一步!”
“喏!”
第二日,漢軍佯裝圍城,開始攻城,試圖吸引車師國軍卒的注意,而李軌則領命帶著漢軍直奔務塗城周邊,截流、抽水試圖將務塗城徹底毀掉。
“快!快!挖的再深一點,五日之內,要讓務塗城徹底斷水!”
“喏!”
三日之後,車師王戈羅延便發現城中水源嚴重匱乏,隨後稍加打探便知道了龐德的計劃……
但如今他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而漢軍畢竟無法徹底所有地下水,因此水源雖緊缺,卻未徹底斷絕。
“哼!搞笑!漢軍竟然想通過這種方法來破城,簡直是可笑,他不知道這水是封鎖不了的嗎!”
戈羅延冷笑一聲,絲毫沒有在意,隻是繼續強調加強守備,不得放漢軍入城。
但漢軍自圍城以來,足足四天都僅在白天攻城,因此在大多數人的潛意識中,已經放鬆了警惕,再加上劉瑁自攻城以來便進行的勸降戰術,夜間仍在堅守崗位的士卒並不多……
當晚,漢軍大營,白雪皚皚,大雪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