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武十年,十二月底,戰鬥也已經持續了兩個多月……
盧龍塞下,漢軍大營。
厚重的營帳簾幕被猛然掀開,一股夾雜著血腥與寒氣的狂風倒灌而入,吹得帳內的火苗瘋狂搖曳,幾欲熄滅。
“陛下,這司馬懿真他娘的是一塊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魏延一身重甲,甲葉上還掛著未融的冰碴與凝固的暗紅色血塊,他大步流星地走進帳來,將沉重的頭盔往案幾上一摜,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顯然,剛剛結束的這輪正麵攻勢,依舊沒能啃下漢軍麵前的這座軍塞。
“好了,文長,稍安勿躁。”
劉瑁端坐於主位,身上披著厚實的赤色貂裘,抬眼看了看怒氣衝衝的魏延,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伸手示意他坐下。
“如今這盧龍塞,就算是一比三、一比五的戰損比,朕也耗得起。他司馬懿三韓之兵已斷,就憑幽州那點人口,我倒想知道,他能撐多久!”
劉瑁的聲音很平靜,但那平靜之下,是滔天的殺機!
“但是陛下,如今已是十二月,這天氣越發寒冷,咱們非戰鬥減員的情況越來越嚴重,這樣下去恐怕不是辦法啊……”
一旁的張遼站起身,拱了拱手,這位素來沉穩的宿將,此刻臉上也寫滿了愁容。
他上前一步,指著帳外漫天飛舞的雪花,無奈地開口。
“末將麾下的並涼士卒尚能忍耐,可其他府的士卒卻已有些撐不住了!”
說到這裡,他掏出一個本子,憂心忡忡的說道。
“如今軍中醫官每日上報的凍傷、風寒者,數量觸目驚心。昨日一場小雪,便又有數十名傷兵在睡夢中凍斃……我軍士氣也在被這鬼天氣一點點消磨啊!”
張遼的話,讓帳內的氣氛瞬間凝重下來。
趙雲、張任等將領也是麵色沉重,默默點頭。
他們都是百戰之將,不怕與敵軍真刀真槍地廝殺,可這種與酷寒天地的對抗,卻讓他們感到深深的無力……
“……如今就是在比誰更能撐得住,比誰的牙更硬,心更狠!”
一直沉默不語的田豐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他那張清瘦的臉上,此刻滿是斬釘截鐵的決絕。
“一旦我們突破盧龍塞,遼軍便再無險可守,整個遼東都是我大漢鐵騎縱橫馳騁的牧場!司馬懿篡逆自立,此戰若依舊不能全功,我大漢威嚴何在?天下人心何安?此時決不能退!”
“說得好!元皓此言,深得朕心!”
劉瑁重重一拍禦案,霍然起身。
他走到巨大的沙盤前,望著麵前那座象征著天塹的盧龍塞,眼中殺氣騰騰。
“當年曹孟德北征,尚能破烏桓於白狼山。如今我大漢國力十倍於他,精兵猛將無數,豈能被區區一座小關擋住去路!”
他轉過身,目光如電,掃過帳內每一位心腹重臣。
“傳令下去,三軍輪換,繼續猛攻!就算用人命,朕也要把這座盧龍塞拿下!不破此關,大軍絕不後撤!”
“喏!”
眾將齊聲應諾,聲如雷震,將帳外呼嘯的朔風都壓了下去。
劉瑁很清楚戰敗退兵之後的結果,倘若曆史上的曹孟德赤壁大勝,恐怕根本沒有後世的三國鼎立,曹操早就一統三國了!
如今他已經打過一次盧龍塞,雖然是被瘟疫所阻,但戰敗就是戰敗。
若此次依舊無功而返,不僅會讓他的威望受損,更會讓司馬懿的遼國獲得喘息之機,徹底坐穩腳跟,形成安居一隅的局麵,這是他絕不能容忍的。
況且,他的年齡也有些拖不起了……
這一次,無論如何,必須要拿下遼東!
接下來的十日,漢軍圍繞著盧龍塞,展開了漢遼開戰以來最為猛烈、也最為血腥的進攻。
“咚!”
“咚!”
“咚!”
沉悶的戰鼓聲從黎明時分便響徹整個盧龍塞,隻見上萬漢卒組成了一個巨大的方陣,
在漫天風雪中,如赤色的潮水,向著那座巍峨的雄關發起了衝擊!
“殺!”
彭國公,前將軍張任親自擂鼓,他麾下的河南府兵推著數十架巨大的攻城塔以及五座呂公車,在箭雨中緩緩向前。
呂公車之上,漢軍弓弩手不斷向城頭拋射箭矢,試圖壓製守軍的火力。
呂公車之下,無數士卒縮在其下,推著公車,口銜環首刀,怒吼著衝向城牆。
但司馬懿畢竟是可以將原本曆史中的諸葛武侯攔在岐山動彈不得的大將,竟然憑借盧龍塞第二次阻擋住了漢軍的兵鋒!
在司馬懿的經營下,整座盧馬龍塞都仿佛變成了一隻渾身是刺的刺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