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市古玩街墨痕齋內,孟子夏身蓋毛毯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多年的沉疾讓他十分怕涼,眼睛看著旁邊方桌上的一張請柬,上麵隻有八個字三月初五,四海鑒寶。
沒有稱謂、沒有敬語、沒有落款。
然而這張“三無”請柬,卻在西京市乃至整個西北地區古玩圈內享有盛名,凡收到請柬之人,無一不是個中翹楚,換而言之,這是對其在古玩圈內地位的認可和肯定。
孟子夏自嘲地笑了笑,看向方桌另一側的楚懷遠“懷遠,我們還要去嗎?”
楚懷遠溫和地笑笑,看著比他大四歲的表哥,雖然還沒到六十歲,可歲月的滄桑卻在孟子夏的身上過早的留下了傷痕。楚懷遠清楚,壓垮表哥的,除了病痛外,那個伴隨他多年的心病,才是最重的一根稻草。
斟酌了一下,楚懷遠道
“這幾年,我們為了探聽那張畫的下落,也參加過幾次,但都是失望而歸,為了不讓他們產生懷疑,還要違心買點他們盜出的東西,看著他們這麼糟踐老祖宗,心裡挺不是滋味的。況且表哥你現在的身體情況,也做不了這些勞心勞力的事兒,這次我們不去了。”
孟子夏手指輕叩著桌麵“這種地下拍賣會,是打聽消息的好機會,錯過了不甘心哪。”
“不是還有小希和小天嘛!”楚懷遠看向表哥,“年輕時你可沒這麼瞻前顧後,現在就這麼不放心那兩個孩子?”
孟子夏撇撇嘴“我還不知道你,你早想讓他們見見世麵了。楚天那孩子我是放心的,性格沉穩,功底紮實,目前就是經驗少點,完全不像我們家的孟希,一天天的不務正業……”
楚懷遠打斷他的話,佯怒道“還啥啥都得跟你學啊?跟我學點手藝就是不務正業?你把我兒子拐走了,還不讓我拐你兒子玩玩?”
“行啦行啦,”孟子夏哈哈大笑,“當年你就是不願意學古玩這一套東西,才把你祖上的技藝又撿起來了,現在晚輩裡有一個願意跟你學的,偷著樂去,彆得便宜賣乖。可你看,現在我經營文墨字畫,你經營玉石雜項,我們還得靠這個安身立命,孟希那小子雖說和咱們也學了不少東西,但也就是半瓶子醋的水平,行事還過於張揚!真是不放心呐。”
“咱哥倆兒不也是這麼過來的,當年還不如他們呢。這些年他們一直在上學,孟希還去了倭國兩年,學的東西難免少了些。反正我看好孟希那孩子,聰明伶俐,心機手段都不差。現在我們的線索並不多,如果咱們不能完成的心願,早晚還得靠他們啊。”楚懷遠道。
氣氛變得有些凝重,孟子夏長歎一聲“就按你的意思辦吧,他們在哪呢?”
“昨天小希拉著小天走了,說是去撿漏。”楚懷遠道。
“撿漏……”孟子夏一臉不屑,“快打電話讓他們回來吧,打眼還差不多。”
“吃虧也是成長嘛。”楚懷遠一邊撥號,一邊嗬嗬笑道,“沒準還真能給咱們一個驚喜呢。”
臨省洛城市古玩一條街。
劉三四十幾歲年紀,雖然沒有過人的眼力,但憑借出類拔萃的記憶力和精湛演技,在古玩街內被譽為“托王”。此刻他看了眼祁老板剛發過來的棋墩信息,又過了過那些知識點,便急匆匆地向祁老板店鋪方向走去。
還有二十米左右,劉三慢下腳步,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副剛借來的近視鏡架在鼻子上,梳理了一下頭發,背起手邁著方步,緩緩走向店鋪門口,儼然一副文化人的模樣。
近視鏡造成的視覺誤差讓地麵看起來高低不平、起伏不定,劉三頭暈欲吐,心想下次一定弄個度數小點的才行。
一個年青人忽然來到身前,因為戴眼鏡的緣故,劉三居然沒看清他是怎麼出現的。年青人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身穿黑皮夾克,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彎腰對他鞠了一躬道
“是劉前輩嗎?”
一聲前輩讓劉三很享受,開口道“是我,你是哪位?”
“我是祁老板新招的夥計,”年青人回答,“祁老板剛才那單生意已經做成,現在他正在陪一個大客戶商量事情,讓我向您道聲謝,您不用過去了,這是給您的辛苦費。”
說罷年青人拿出一張百元鈔票遞給劉三。
劉三眯了眯眼,按照生意做成一百、做不成五十的約定,看來祁老板這單生意是做成了,自己啥也沒乾就得了一百,這好事但願天天有。正好還要去趕下一單,劉三接過錢說了句有事再找我,轉身走向了下一個商鋪。
祁老板的店鋪內,楚天正彎著腰神情專注地觀察著眼前的這個棋墩,縱橫十九道標準圍棋盤,四十多公分見方,厚約六寸,四隻蓮花腳中有一些陳年的汙垢,背麵的音受還算周正。
一旁祁老板還在喋喋不休地介紹“……咱們華國人喜歡用棋桌棋盤,倭國人喜歡用棋墩,我這個棋墩可是朋友去倭國旅遊時在一個廟裡收的,它用木料是上等的香榧木,就這厚度,光乾燥就得五十年,不說彆的,這麼一塊四四方方的木頭放五十年,也差不多成古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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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把頭靠近棋墩聞了聞,皺眉道“香榧木?”
老板回身拿過裝棋墩的木盒子,遞給楚天“這個是用檜木做的,也有木香氣,你對比著聞一下,完全不一樣,現在香榧木和檜木都不讓采伐了,這種棋墩可是越來越少嘍,小老弟,機會就一次,抓不住可沒有後悔藥啊!”
楚天沒接話,轉頭看向旁邊的裝在兩個布袋裡的黑白棋子,祁老板馬上說道“這可是正宗的倭國蛤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