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覃古不說話,白溪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低頭問沈立“沈老師又是怎麼看的呢?”
沈立在畫上畫下那片飄落的樹葉,躺在窗台上,沾染了灰塵“你指什麼?”
“沈老師認為,什麼樣的畫最完美呢?”
“用儘畢生追求所成。”沈立說得很認真,同時停下作畫的手,朝窗戶外麵望去。
「這分明是我的夢想……為什麼……」
沈立的心聲裡帶著一絲痛苦,還有一些茫然。
白溪微微點頭,安撫似的拍拍沈立肩膀,笑著“你會實現的,對吧——王覃古同學?”
白溪臉上的笑意沒有達到眼睛裡,甚至帶上了一點威脅。
啊對對對!王覃古真想這麼回答她,但最後隻是點點頭,附和了一聲。
之後白溪不再言語,又坐回了她的沙發。
沈立這回是連敷衍都懶得敷衍王覃古了,進來之後就開始畫畫,一直到窗台上的樹葉又被風吹走。
王覃古則一直被沈立當做模特定在窗台邊上,好在沈立沒有限製他的自由,王覃古可以隨意變換動作,不至於站得渾身僵硬。
“今天天氣真好。”沈立突然來了這麼一句,眼睛裡難得有了一絲高光,隻是很快消失不見。
「真希望,每天都是好天氣。」
王覃古移了一把椅子到窗台前麵,坐下的時候正好聽見這句心聲,抬頭看去,沈立被外麵照進來的陽光籠罩,照得他似乎微微泛著金光。
好天氣嗎……王覃古在心裡默想,沈立是單純喜歡好天氣,還是喜歡它帶來的希望呢?
這次的畫室有些小,門邊的沙發更加狹小,隻夠坐下白溪一個人,邊上的桌子也沒有了,隻放著一把小凳子,凳子上是一盆向日葵。
向日葵的花瓣邊緣有些焦枯,朝裡麵略微彎曲著。凳子小得幾乎被向日葵的盆栽沾滿了,一些盆栽裡的泥土沾在凳子的腳上。
沈立的畫裡,沒有這盆向日葵,他眼裡似乎隻看見了飄進來的綠葉。但是畫中的窗外,卻連棵樹也沒有,窗外是一片明亮的藍色,飄著幾片雲朵。
沈立畫雲朵的時候,用白色顏料隨意地在畫布上點了幾筆,然後伸手一抹,一片模糊的白雲就出現在窗外。
他對於手上沾染的顏料毫不在意,繼續畫他的畫。
而對於王覃古,沈立將他畫在窗台前麵,畫中的王覃古微笑著朝他伸出手,他的身旁就是那片綠葉。
一如當年的白溪一樣,在綠樹下,被白花環繞著,朝他伸出手來。
沈立畫得入神,卻難得在作畫的時候流露出一句心聲。
「這一回的他,會願意救我嗎?」
王覃古看著沈立,這句心聲響起的時候,他看見,沈立正落下畫自己的最後一筆,那一筆將一抹陽光的金色添在畫中王覃古的眼睛裡。
這明顯不符合現實的光線,畫中王覃古背對著窗戶,陽光又怎麼會落進他的眼睛裡?
在繪畫上一向嚴謹的沈立,這次卻將他難得的希望融進幻想之中。
窗台上其實還放著白溪之前拿進來的收音機,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收音機停止了播放音樂,安靜地立在一旁,房內是三個人似乎都忘記了它的存在,就連畫畫沈立,也沒有將它畫在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