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
小河靜靜的站在窗前,窗外的天空似乎永遠是這樣蒙蒙的灰色。
極目遠望,風雪千裡,任是誰也想不到,冥河那鋼筋鐵骨鑄成的堡壘就藏在這片茫茫的雪原之上。
這是小河來冥河的第四個月。
四個月,一百二十天,她沒有一天停止前行的腳步,隻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才會想起四合院裡的柿子樹,想起樹下那一地的陽光,想起搖搖晃晃的竹椅,想起老收音機裡傳出的嗞啦聲······
小河的嘴角露出一抹淺笑,記憶遙遠而溫暖的,卻也足以幫她抵禦這風雪,漫天!
房間的桌上放著一疊厚厚的資料,是剛剛酆瑞送過來的,小河不用去看也知道這些資料是關於昆侖山的。
現在顧家,冥河,基地,三方勢力都對昆侖神廟誌在必得,這場博弈注定了會是一場腥風血雨。
小河想起她們剛剛踏入青海的時候,雖然時間僅僅過了一年,可是所有的一切早已經是天翻地覆。
她向來是一個隱忍的人,把山姐帶出冥河,是她一直籌謀多年要做的事,但是計劃開始之前,還需要一個合適的機會,而她也一直耐心的在等待這個機會。
終於她等到了。
富貴父親的事,她很清楚是有人設局,讓她來入,畢竟那張照片寄給富貴,富貴找不到線索,一定會聯係自己。她也清楚一旦這一步踏出去,前方可能就是萬劫不複,但是她沒有辦法拒絕已經孤注一擲的富貴,更重要的是這對她來說是一個機會,一個足以掀起風浪,讓冥河震動的好機會。
於是,她帶著山姐和小魚兒去了青海。
可是一路走到現在,小河漸漸覺得有些事已經偏離了預期。她曾經一度認為那個幕後的人真正的目標是自己,而她也早就做好了舍棄一切的準備,隻要能摧毀冥河,讓山姐自由,她願意付出一切,但是卻萬萬沒有想到,他真正的目標會是······
這些事,直到那個夜晚,看到那副場景,聽到那句話,她才恍然大悟,可是這個時候,箭在弦上,已經再來不及更改了。
這個詭秘的陷阱,最初以富貴做餌,以她十年的籌謀和山姐的未來的做餌,將她牢牢套進這個深不見底的潭水中,她的計劃是成功了,但同時另外一個陷阱又擺在了她的麵前,讓她不得不心甘情願的跳下去。隨著一層層的抽絲剝繭,小河隻覺得不寒而栗。那個藏在後麵的執棋者恐怕早在二十年或者三十年之前就在布局,環環相扣,直指人心。看著已起漩渦潭水,小河知道,隨著漩渦越轉越快,再沒有人能夠從這裡逃得掉。
後悔嗎?小河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
有過一瞬間,小河是後悔的,後悔為什麼沒有再謹慎一點,後悔為什麼沒有早一點意識到,可是這一瞬間之後,小河的心裡再沒有後悔,隻剩下了決絕與瘋狂,陷阱又怎麼樣,漩渦又怎麼樣,怕你不成!她要守住的人,誰也帶不走,奪不去。
門在這個時候被敲響了,小河收起眼中的思緒,又恢複她慣常溫柔冷靜的樣子。
“進!”
應聲進來的是一個穿著黑色裙裝的女人,女人雖然容顏姣好,隻是那張臉過於冰寒,行動之間又帶著肅殺之氣,讓人不自覺地就想敬而遠之。
小河看著她,目光很平靜,似乎在等待著她說出來意。
女人道:“我聽說院長讓你帶隊去昆侖山。”
小河沉默著點了點頭。
夏目浮生決定讓她帶隊去尋找並開啟昆侖神廟,這件事她早就預料到了。相比較其他人,她是最合適的人選,不僅僅因為她了解顧家,下過神女墓,更重要的是,如果她去昆侖山,那麼山姐也一定會去。雖然闖過百人殺陣後,山姐已經不再是冥河的人,但是夏目浮生又怎麼可能輕易放棄她這個九冥殺手。
而馮濤既然對昆侖神廟誌在必得,自然也會有自己的考量,但是想要避開顧家、冥河,帶著雪琉璃開啟昆侖神廟,這其中的困難和風險可想而知,要成功必然要好好的籌劃一番。小河知道馮濤這個人心思深重,就連一直為他做事的葉傳鋒他都不能完全相信,就更不會相信山姐了,可是不相信,不代表不利用,所以隻怕這次昆侖山之行,他會對山姐和葉傳鋒另有安排。
當初她選擇把山姐推向基地,也是無奈之舉,隨著計劃的改變,曾經預設的結局自然也要改變,這一切都是因為第二個陷阱的出現。昆侖山這一局,她不希望山姐和小魚兒去,但是也知道肯定攔不住山姐,但願葉傳鋒能勸住山姐,千萬不要帶小魚兒去昆侖山。
思緒電轉之間,小河又把目光看向眼前的人。
隻見那個女人高昂著頭堅定的道:“我也去!”
小河兀的笑了,她走回自己的書桌前,將那疊資料隨意翻看了一下,然後才不急不緩的道:“和我一起去昆侖山的人,院長已經定好了。”
女人道:“所以我才來找你!你是帶隊的,如果你去找院長說,院長肯定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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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依然在翻看那疊資料,隻是輕聲去問她:“原因呢?為什麼一定要跟著去昆侖山?要我去幫你找院長,總要有個理由吧!”
那女人道:“如果你去,那九冥也一定會去。我知道,你是她妹妹。我沒見過九冥,但是我要殺了她,成為冥河最強的殺手!”
小河的目光從資料上挪開看向眼前這個女人,半晌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她道:“閻楚玉,你雖然是新生代冥河裡最強的殺手,但是我可以很直接的告訴你,想要殺她,你,連一絲機會都沒有!”
閻楚玉有片刻的愣神,似乎沒想到這位冥河新秀會如此直白,反應過來後她立時嗤笑了一聲,很是不屑:“那我,倒是更想領教一下了!”
小河道:“結果我已經告訴你了,如果你還要堅持,那就自己去找院長吧!他如果同意,我沒有意見。”
閻楚玉冷笑:“找就找,我閻楚玉要做的事,沒有做不成的,我會讓你親眼看見我如何懲治冥河這位叛徒!”
山姐是叛徒嗎?好像所有冥河裡的人都這麼認為,小河卻是輕蔑的笑了笑。
閻楚玉氣衝衝的走出了小河的屋子,她實在是不喜歡這個好像永遠都在笑的女人,聰明又怎麼樣,有手段又怎麼樣,如果不是院長交代了任何人都不許動她,她會直接一槍打爆那個女人的頭。在冥河裡,實力才是一切。
不過她的銳氣和怒意很快就消失了,因為她看到了邵雲溪懶洋洋的正靠在門邊,似乎一直在等她出來。
閻楚玉覺得有些意外,邵雲溪這人在冥河的殺手地位裡僅次於九冥,就連死了鬱華裳都要矮他三分,突然在這等自己,怕是有什麼要指教了。
閻楚玉問他:“有事?”
邵雲溪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手裡的刀在肩膀上隨意的磕了磕,笑眯眯的反問閻楚玉:“聽說你想去昆侖山,誅殺九冥啊?”
閻楚玉覺得他意有所指:“怎麼?難道不行?”
邵雲溪笑得很開心:“行啊!怎麼不行!”可閻楚玉沒想到他緊接著話鋒一轉:“但是我估計你的下場應該會比鬱華裳那個蠢女人好一點,至少九冥對那些沒用的廢物,向來都是一刀封喉!”
百人殺陣圍殺王千山之後,殺手們的屍體都被帶回了冥河,當然鬱華裳的屍體也在其中,但是夏目浮生下令直接銷毀,所以幾乎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死的。
但是既然百人殺陣圍剿的時候有基地阻攔,閻楚玉和其他冥河裡的殺手也就想當然的認為鬱華裳是死於九冥和基地的聯手。
直到邵雲溪貼在她的耳邊輕聲對她說:“鬱華裳除了內臟儘碎,她的身上還被人割了一百多刀,整張人皮都活活的剝了下來,你以為,這是誰做的?”
想到一個風姿妖嬈的大美人活活的變成了一具骷髏架子,這樣的衝擊力就算是對她這些見慣了生死的殺手,也是一種極大的震懾。閻楚玉有些不敢相信,鬱華裳與九冥隻見的差距這麼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