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現實世界一片寂靜。
陽凡躺在自己的床上,呼吸逐漸平穩,意識卻並未沉入普通的夢境。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冰冷而陌生的力量正在牽引著她的精神,試圖將她拉入一個既熟悉又危險的領域——那個曾被韓立稱為“陰間”或“黑暗維度”的地方。
這一次她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而韓立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眉頭緊鎖。
他嘗試像往常一樣跟隨陽凡的意識一同進入,卻感覺到一層堅韌無比的無形壁壘,將他的精神力毫不客氣地阻擋在外。
這種感覺,就像麵對著一個設置了高級權限的防火牆。
“果然……是衝著她來的。”韓立低聲自語,眼神銳利。
陸堯的目標很明確,隻允許陽凡進入,這更像是一次“邀請”,或者說,一次精心準備的“會麵”。
那小子,確實變得不一樣了呢。
他再次俯身,在陽凡耳邊低聲叮囑:“記住,進去之後,先去找魅凡和蘇簡,不要單獨去見他,現在的陸堯,很可能已經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朋友了,一切以安全為重。”
“進入陰間之後,記得拔掉頭上的金絲,或者催動紫陽花,我看自己能不能感應到你。”
陽凡在朦朧中微微點頭,表示明白。
她的意識終於突破了某個臨界點,周圍現實的景象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
[人間道]——或者說,一個正在腐朽異化的地方。
陽凡從安全屋的現身,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強烈的不對勁,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灰敗和壓抑的氣息,窗外不再是熟悉的城市夜景或晨曦,而是一種永恒的、令人不安的昏黃色調,如同世界末日後的黃昏。
她推開安全屋的門,眼前的景象讓她心頭一緊。
街道依舊是她熟悉的街道,但仿佛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色塵埃。
兩旁的店鋪大多門窗破損,裡麵黑洞洞的,沒有任何燈光和人影,街道上散落著雜物和碎屑,空氣中飄蕩著那些熟悉的、令人作嘔的黃色棉絮狀漂浮物——變得和[地獄道]感覺非常相似。
寒風卷起地上的紙片和灰塵,發出嗚咽般的聲音。
整座城市死寂得可怕,仿佛所有的生命都被抽離了,隻剩下一個空洞的、正在緩慢腐爛的軀殼。
“這裡……真的是[人間道]嗎?”陽凡感到一陣寒意,連忙看了看安全屋門口那塊斑駁的門牌,上麵確實刻著[人間道]三個字,但這個世界,已經病入膏肓。
她不敢耽擱,牢記韓立的囑咐,立刻朝著蘇簡家的方向小跑而去,她必須儘快找到同伴!
一路上,破敗的景象愈發觸目驚心。
許多建築仿佛經曆了戰火或巨大的災難,變成了殘垣斷壁,裂開的地縫中,偶爾能看到暗紅色的、如同血管般的詭異物質在微微蠕動。
那些飄蕩的棉絮似乎有生命般,試圖靠近她,但在她周身微弱的紫陽花能量場外徘徊不前。
就在她穿過一個曾經熟悉的巷子,如今已變成廢墟的地方時,一個微弱、帶著顫抖和不確定的女聲,從一堆斷裂的水泥板後麵傳來:
“是……是凡姐嗎?”
陽凡猛地停下腳步,警惕地望向聲音來源。
隻見在那堆廢墟的陰影裡,一個身影正小心翼翼地探出頭,那人臉上沾著灰塵,眼神驚恐,但看向陽凡時,卻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希冀。
陽凡仔細打量著她,一時間沒認出來,對方看起來隻是個普通的、受到驚嚇的年輕女孩。
“我是小白啊!倪悅白!凡姐,真的是你!你沒事!太好了!”女孩見陽凡停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動地從廢墟後跑了出來,聲音帶著哭腔,“我還以為……還以為大家都……”
倪悅白?陽凡想起來了。
好像是之前魅凡不知從哪找來的一個女孩,說是有點靈異體質,想培養一下,但後來聽說這女孩膽子小,也沒什麼特殊能力,魅凡覺得帶不動,就讓她回歸正常生活了,她顯然把自己錯認成魅凡了。
也難怪,自己和魅凡的容貌幾乎一模一樣,區彆主要在於氣質和裝扮。此刻在這種環境下,對方驚慌失措,認錯人也情有可原。
“小白?你怎麼會在這裡?”陽凡沒有立刻糾正她的稱呼,眼下更重要的是搞清楚狀況,她想知道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不知道!”倪悅白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混合著臉上的灰塵,“我……我就是在家裡睡覺……然後就出門就發現到處都是鬼東西!還有……還有可怕的怪物!我好害怕……凡姐,你是來救我的嗎?你是不是像以前一樣,來執行任務的?”
她語無倫次,緊緊抓住陽凡的胳膊,仿佛這是唯一的依靠。
陽凡的心沉了下去。連鬼怪都出來了……雖然是夜晚,但這個維度到底發生了什麼?不應該是這樣的,一切應該是有跡可循的,可是現在卻變得不太一樣了。
莫非陸堯的“邀請”,難道隻是一個開始?他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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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驚恐無助的倪悅白,又看向這片更加破敗、危險的世界,意識到尋找蘇簡和魅凡的計劃恐怕不會那麼順利了。
她現在不僅要想辦法應對陸堯,還要保護好這個被意外卷入的普通人。
“彆怕,先跟著我。”陽凡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反手握住了倪悅白冰冷顫抖的手,“我們一起去找出路。”
然而,她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卻越來越濃。
陸堯……或者說“繁星”,他弄出這麼大的陣仗,絕不僅僅是為了和她“敘舊”那麼簡單。
在之前韓立就告訴了她,曾遇到過特殊能力的“繁星”,可能是這個叫陸堯的人。
陽凡拉著驚恐未定的倪悅白,終於抵達了蘇簡家所在的房屋,房體表麵也覆蓋著一層灰蒙蒙的塵埃,幾扇窗戶破碎,黑洞洞的,如同缺失牙齒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