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昌的臉色,本就因手指被削掉,流了一路的血而蒼白,此時更是變得毫無生氣。目光落在赫連良平所指的那間木屋上,似是藏著無儘的秘密和命運的終結。
“那裡……”他的聲音顫抖,身體微微搖晃著,好像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他努力想要站直身體,卻發現自己的腿腳已經不聽使喚。
赫連良平淡淡地說道:“張族長,你可知那裡關著的是誰?”
張寶昌的眼中閃過驚慌,他已經預感到了什麼,但仍然抱有一絲僥幸:“是誰?”
“聶雲升。”赫連良平一字一頓地說道,聲音平靜,卻如同一道驚雷在張寶昌的心中炸響。
“聶雲升,聶雲升……”張寶昌呢喃重複了好幾遍,一下子癱倒在地。
“張族長,你應該知道,聶雲升是朝廷的鎮北將軍,他的失蹤,朝廷不可能不追究。”赫連良平笑問,“而你張家,作為最後一個與他有接觸的,你認為朝廷會輕易放過嗎?”
“你……真的是好算計。”張寶昌一臉絕望,“原來你一早就打算斬儘殺絕了。”
“我隱姓埋名十數年,能安穩的活到現在,所秉持的,便是斬草要除根。”赫連良平的臉上帶著笑意,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冷冽,“張族長,你這一生的努力,張家百年的基業,都將因你一個錯誤的決定,化為烏有。你張家的末日,到了。”
張寶昌臉色突然變得死灰,顫巍巍地指著赫連良平,猛地吐出一大口血,眼皮翻了兩下,昏死過去。
“年老體衰,急火攻心,活不久了,把他和張家的那些人關在一起吧。”赫連良平交代了一句,轉身走向那間木屋。
木屋內,聶雲升正坐在簡易的竹床上,背靠著牆閉目養神。聽到開門的聲音,微微抬眼,而後又閉上:“你來了。”
“聶將軍住得可還安心?”赫連良平站在門前,見對方不搭理自己,也不在意,笑道,“張寶昌快要駕鶴西去了,棋局發展得很順利,還會照著原定的路數接著下。”
“不得不承認,你是個布局的高手。”聶雲升說道。
“聶將軍過獎了。”赫連良平笑道,“十日,十日內朝廷會知道你失蹤的消息,到時還請聶將軍隨我一起離開定安郡。”
聶雲升睜開雙眼,目光在赫連良平身上停留片刻,輕聲問道:“我有選擇的餘地嗎?”
“嗬嗬,棋以不爭為勝。”赫連良平微微一笑,“聶將軍好生休息吧,下次再見,或許我們就該離開了。”
聶雲升沒有回應,看著赫連良平離開,又緩緩閉上了眼睛。
馬場像是突然恢複了以往的平靜,隻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牧馬人在放馬的時候,身邊多了兩個護衛。當然,這並不是為了保護他們,而是在監視。
馬場裡共有一百四十個張家的人,一百多個牧馬人,十來個打雜的小廝,還有二十多個張家護衛。
前兩者因為不可或缺,都暫時保住了性命,至於那些護衛,已經被隨意埋在了偌大的草原裡,成了牧場的養料。
張寶昌被丟進那個木屋時,屋裡空無一人,當夜色降臨,牧馬人和小廝放馬回來,發現自家家主奄奄一息時,那僅存的一絲被救得幻想,也在一瞬間崩塌。
兩日過去,馬場內相安無事,可定安城,卻已亂成了一鍋粥。
張家管家被殺,族長失蹤,讓整個家族陷入了恐慌之中。張屹不得不在主母和姨娘的支持下下暫時扛起了擔子,一邊派人尋找張寶昌,一邊維持家族穩定。
可那些旁係族老,卻嗅到了一絲異樣,暗地裡搞起了小動作。
與將軍府相比,張家的混亂隻算是小打小鬨,聶雲升三日未歸,已讓冀北三郡都緊張起來。
由於朝廷大肆抽調兵力,三郡兵馬加起來已是不足五千,在這種情況下,若無主將坐鎮,一旦有敵來犯,後果不堪設想。
將軍府內,幾名主要屬官正在緊張地商討對策。聶雲升的失蹤,無疑給本就兵力空虛的冀北三郡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徐長史,聶將軍三日未歸,軍中已有不少流言,若再這樣下去,隻怕軍心不穩。”諮議參軍沉聲說道,滿眼焦慮。
“胡參軍所言甚是。”長史眉頭緊蹙,“本官已經派人往三郡各營打探,隻是各營主將都說未曾見過聶將軍。”
“聶將軍那夜出城,乃是為了探查巡騎被殺一事。”佐軍司馬說道,“陳副將臨走前,曾與本官說過,他們是去了張家馬場。”
“張家馬場嗎?”長史沉吟道,“張氏一族有從龍之功,其族長更有先皇禦賜龍頭拐杖,以他們的地位,應該不會做什麼逾矩之事吧。”
“徐長史。”一個校尉說道,“兩日前,張家族長曾來拜見聶將軍,因將軍不在府內,被守衛打發了。”
“竟有此事?”長史有些訝異,“我朝向來禁止各世家大族與軍中交往過密,為免遭人口舌,若非要事,張寶昌定不會親往將軍府……莫非聶將軍失蹤,真與張家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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