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兵部尚書秦安道,兵部侍郎賈淼,討逆將軍劉耿覲見!”
隨著石念及的一聲高呼,三人同時進入殿內,來到案前行了跪拜大禮。
劉閔掃視三人,並未讓他們起身,沉默許久,淡淡地問道:“秦尚書,兵馬調動如何了?”
“啟稟陛下。”秦安道的聲音響起,顯得很沉穩,“據冀州傳來的最新消息,四日前,二十萬大軍已經按照既定路線,開始向曲陽郡集結,不出半月,便可儘數抵達。”
劉閔又問:“糧草可還充足?”
“尚能支撐。”秦安道回道,“冀州各郡共籌得穀物草料五十萬石,已經隨軍同行,朝廷另下撥的二十萬石,也已於昨日運往曲陽,七十萬石,除去損耗,足夠大軍兩月用度。”
頓了頓,又補充一句,“但若戰事拖延,恐怕還需未雨綢繆。”
劉閔微微頷首,秦安道這人雖會鑽營,但辦起事來還算有些能力。他沉吟片刻,又問:“梁王的兵馬何時能抵達冀北?”
“回陛下,梁王已奉旨調兵,照著旨意下達的日子來算,不出五日,三萬雍州鐵騎便可抵達定安郡。”
“好,你退下吧。”
秦安道低著頭,臉色不禁一滯,他不明白皇帝這是唱的哪一出,要隻是為了了解這些,隨便打發個人去問一下就好了,何必要把他招來。不過他心裡雖疑,卻也沒敢多問,拜了一下後,緩緩退出大殿。
劉閔看著他離開,目光跳過賈淼,落在劉耿身上:“劉將軍。”
“末將在。”
“說說吧,為何要棄城而逃?”
劉閔的聲音很輕,但刺骨的寒意,卻如凜冬之下的冰錐,讓劉耿打了個哆嗦。
他長籲了口氣,緩緩講述起顯州城那一夜的營嘯。廳內的氣氛,隨著他的講述,逐漸變得沉重起來,幾人仿佛都在他的話語中,窺到了那一晚的慘狀。
“馮鬆巍,不愧是曾經跟隨先帝征討四方的良將。”劉閔輕聲呢喃,語氣緩和了不少,“馮郡守可還有家眷在世?”
劉耿微微搖頭,算是宣告了馮鬆巍那一家的命運。
“唉……”劉閔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悲憫,“石念及,傳旨,追封馮鬆巍為顯侯,諡武忠,其妻為二品誥命,刻碑列傳,供曲陽百姓瞻仰。”
“末將代馮郡守謝過陛下隆恩。”劉耿重重地磕了個頭,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
劉閔看著他,心裡五味雜陳。兩人的祖輩是親兄弟,劉文召與劉文泰是堂兄弟,到他們這一代,血緣關係雖淡了一些,可到底也算是三代以內的旁係血親,總有那麼一絲親情在裡麵,更何況劉耿也算是儘職儘責死裡逃生,他也不忍再過多苛責。
他看了一眼前去擬旨的石念及,又問劉耿:“劉將軍,聶雲升此人,你可熟悉?”
“回陛下,還算了解。”劉耿說道,“聶雲升幼年從軍,也曾隨先帝攻伐青徐之地,後調任梁王府親軍,陛下承襲大位之後,他被羅刺史看中,帶往冀州任刺史府錄事參軍,之後又被派往北境,在邊軍中任督軍校尉。此人從軍十數載,曆經大小數十戰,屢立戰功,算是不可多得的良將。”
“良將嗎……”劉閔聽著劉耿的介紹,眉頭微微蹙了起來,“那你說,他有沒有可能投敵呢?”
“投……投敵?”劉耿猛地抬起頭,一時忘了禮節,直視劉閔,“陛下,聶雲升為人正直,且極富正義感,更對朝廷忠心耿耿,怎會投敵?”
劉閔輕輕搖頭,隨即將冀北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劉耿聽完,不禁目瞪口呆,思忖少頃,抱拳說道:“陛下,這一切都還隻是猜測,若非有確鑿證據,末將實在難以相信他會叛國投敵。”
劉閔微微頷首,他對聶雲升的了解並不多,但劉耿是軍中宿將,當年擊退鐵勒部後,也曾與聶雲升一起鎮守冀北,他的評價還是有一定分量的。
沉思片刻,又問:“依你之見,此事應當如何處理?”
劉耿略一沉吟,回道:“末將以為,當務之急是查明真相。聶雲升是否真的投敵尚未可知,若因誤信謠言而錯失良將,對朝廷來說無疑是巨大損失。”
“那你有何良策?”
“末將願前往冀北,親自調查此事。”劉耿抱拳請命。
劉閔盯著劉耿,心中快速權衡著利弊。聶雲升投敵一事,若是謠言,自然需要儘快澄清,以安軍心;就算屬實,也必須將其捉拿歸案,以防泄露軍情。
“劉耿,你守城不利,丟失曲陽郡,本該軍法從事!”劉閔冷冷地說道,隻是剛一說完,又緩和下來,“但念你是初犯,雖有錯,也情有可原,朕暫且饒了你這一回。”
“末將謝陛下不殺之恩。”劉耿伏地叩頭。
“彆高興得太早。”劉閔說道,“在京休整一日,明日啟程趕赴定安,徹查聶雲升投敵以及張家失蹤一事,辦好了,朕複你本職,辦不好,兩罪並罰,明白了嗎?”
劉耿抬起頭,抱拳立誓:“末將定然竭儘全力,若不能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甘領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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