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當的時機,我開口詢問道:“這局勢,魚死網破完全沒意義,不如想個兩全的法子。”
“沒問題啊。”
方晴坐在了搖椅上,指了指身旁的小桌子:“我這裡是賭場,如果你能在接下來的賭局勝出,我們就有商量的餘地。”
有台階就行,彆管你的我的。
我坐在小桌子前的板凳上,說道:“我可不擅長賭博,玩什麼,來吧。”
“你的對手並非是我。”
吧嗒一聲,方晴打了個響指,隨著清脆聲響的出現,我的對麵,出現了另一個我。
另一個我,除了長相和我完全一致之外,其餘的大為不同。
最直觀的就是氣息的流動了,他的身上,不具備我的絲毫氣息。
“和自己進行賭局,倒是有點意思,說說規則吧。”
“掰手腕。”
方晴的臉上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說道:“隻要你贏了他,我就同意你的任何要求。”
“掰手腕?這麼簡單?”
我攥了攥拳頭,緊繃著結實的手肘,而另一個我,也同步的做出了相同的動作。
“簡單嗎?”
方晴輕歎一聲:“嘗試之後在下定論吧。”
“何先生是個言出必行的人,既然答應了賭局,就沒有反悔的餘地,還望何先生說話算話,若是您輸了,或者放棄了,我便不會答應你的任何條件。”
“反之,你要是贏了,我自然聽您差遣。”
“好。”
回應一聲過後,兩個相同的我將手掌握在了一起。
掰手腕,較量的就是個力道,另一個我雖說看起來和我自身沒什麼區彆,但他不是我,就是最大的區彆。
可結果卻是,用力的瞬間,我便意識到了不對勁之處。
不管我用多少力道,另一個我都會使用出與我力道完全相同的力氣,我鬆弛手肘的時候,他也如此。
簡單來說,我發力之時,我們兩個的手掌完全保持在居中的位置,不斷的進行著抗衡。
而我朝著另一側鬆弛下來,我們兩個的手掌便會脫離,好像都有著放棄的打算。
“這算作弊嗎?”
我皺起眉頭,詢問道:“看似隻是我的一道投影,實際上卻有著我的所有力量,這種賭局,是沒辦法分出勝負的。”
等了片刻,我並沒有得到方晴的回應。
回頭望去,屋子裡空蕩蕩的,方晴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就連化身黑狐的李癩子,都不見了蹤跡。
“未定勝負之前,來到了獨立的空間嗎?”
接下來,我們的手掌搭在了一起,隻是保持在相互接觸的層麵上,誰也沒有發力,誰也沒有放棄的打算。
我開始思考起了眼前的狀況,也試著動用一些技巧,比如,來個突然襲擊。
可結果就是,不管我用出怎樣的手段,我的對手,都會和我保持著相同的反應,用同等的力量和我保持著絕對的平衡狀態。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數日。
這期間,我也想過放棄,認輸,並且離開這獨立的空間之後,質問方晴為什麼安排了一場沒有勝負的賭局。
可我又不甘心輕易放棄,萬一是我哪點沒有考慮周到,忽略了關鍵所在又該怎麼辦。
如果是這樣的話,方晴一定會以此大做文章,合理的宣告著我的失敗,如此一來,我便沒有了和她談判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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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城,並不重要,類似這樣的古城,想必在整個陰曹地府當中,存在的絕對不是少數。
重要的是,這些鬼魂的存在方式。
底層陰宅的鬼物,並非都向往著正統的黑狐仙家,在他們身上,也並非都有著黑狐的邪氣。
而方晴這類鬼魂,雖是被黃家和底層邪祟的交易解救出來的,但他們並沒有著靠攏的立場,如果我能拉攏到他們,憑借著這些鬼魂的本領,以及對黑山的向往,必定會在我未來的道路上,發揮出至關重要的作用。
不誇張的說,他們的作用,足以影響到結局的勝負手了。
想到這裡,我認識的打算在一點點的消逝,而我,則是在漫長的時間中,不斷的找尋著取勝的方式。
一天,兩天。
一個月,兩個月……
一年,兩年……
直至,許久以後。
我已經數不清留在這裡多長時間了,最開始的勝負欲,似乎也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點變的越發淡漠。
起初的時候,九成的時間都會被我用於考慮該如何取勝。
是自身的力量,百家命格的運用,魂魄離身的投機取巧,甚至是打破另一個我的弱點。
無數次失敗之後,我用來考慮勝負的時間越來越少。
我開始回想著一路走來的艱辛,歡笑,以及一張張熟悉的麵孔,乃至,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比如,望山村村尾的第五戶人家姓什麼來著,一張模糊的麵孔,都叫什麼名字來著,供銷社的棒棒糖,究竟有幾種口味,這些,都成了我逐漸淡忘的記憶。
我會想很久,不再執著於搭在我手掌上的另一隻手掌。
又過了很久,我似乎已經在這裡停留了很多個年頭。
抬頭看去,另一個我,已經滿頭白發,臉上的皺紋,也像是乾涸了的小水溝。
輸贏,已經沒有了意義。
也許,從坐上賭桌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輸了。
我變了,變化的很多,變成了令我陌生的自己。
從前的我,不會將沉重的擔子安放在彆人的肩膀上,可隨著路越走越遠,我的心思,也沒了往日的純粹。
方晴是對的,對於他們這些逃離出底層陰宅的惡鬼而言,向往的自由,比一切都要珍貴,哪怕這段時光,是流星般的轉瞬即逝。
而我,不知道從何開始,利用起了目之所及的一切。
土匪,仙家,陰司,鬼怪。
隻要能和黃安和底層邪祟抗衡的一切,我已經不在乎他們的身份,源頭,以及潛藏的風險了。
這樣不好,就如同我在這裡坐了幾十年,所想的無非是怎樣爭取到方晴這類鬼魂的幫助,而卻從來沒有考慮過,她們是否真的願意。
那年,李癩子因我而死,同一天,何慶選擇了陪葬。
趙曉軍的從容離去,伊一的回歸平靜,這樣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這條路是我的,我的身後,也許會有著相同理念的追隨者,也許,隻是我們一家的寥寥數人。
但,不應該是強加給他人的宿命。
這一刻,我放下了手掌,而對麵的另一個我,也做出了相同的動作。
數十年間,我看到了對方和我的唯一區彆,那便是,他對我釋然一笑。
而我,似乎,也沒了坐在這裡那一刻的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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