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的話,晚輩此刻怕是還在與大齊對戰。”
顧景南口若懸河滔滔不絕,沉浸在自己勝利的喜悅之中。
沈寧側眸,不鹹不淡的掃了眼藍連枝。
藍連枝眉頭緊蹙,眼睛紅的可怕,雙手攥成了拳,就連雙肩都在抖動。
淮安城,被顧景南屠了城。
城主一家七口,最小的孩子尚在繈褓之中,胸口都插著一把劍。
顧景南曾說是不得已而為之,甚至還朝她下跪發誓。
可笑的是,她當真信了顧景南有苦難言的立場。
她閉上眼睛,兩行清淚湧出,咽喉儘是苦澀和疼痛的感覺。
好似千萬根鋼針,紮破了她的喉管,鮮血往下流淌,澆蓋在她岌岌可危的心臟。
“擦一下吧。”
藍連枝聞聲,驀地睜開了眸子。
她看到一隻纏繞著舊疤的手。
手上是乾乾淨淨的帕子。
她不解的望向朝自己走來的沈寧,問:“為什麼?”
“世上之事,千變萬化,亦如人心,難以琢磨。”沈寧唇角微掀:“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呢?”
藍連枝張了張嘴,終究是緘默。
她盯著那帕子看了許久,便接過來擦了擦淚。
“抱歉,我不該自私自利自以為是的搶了屬於你的男人。”
“是我該謝謝你。”
“謝我?”藍連枝愈發茫然。
她以為,沈寧恨極了她,恨不得把她挫骨揚灰。
這世上的妻子,有誰能夠心平氣和的與旁人共享一個男人呢?
何況,她從顧景南的口中,從上京百姓的嘴裡,聽到了沈寧當年的故事。
為了這段感情,沈寧所付出的,隻會比她藍連枝更多。
“永安公主替我收了這世上最不值錢的垃圾,可不得謝嗎?”沈寧說得輕描淡寫。
藍連枝縮了縮眸子,腦內的觀念和思想都受到了驚濤駭浪的衝擊。
她藍連枝看上的男人,該是世上一等一的英雄,不該是垃圾。
可她又不得不承認,如今所認識的顧景南,漸漸變得陌生了。
“帕子送你了。”沈寧說道:“你孤身一人來千裡之外的他鄉,身邊既無親朋好友,也無故土的歸宿感,若在上京遇到了什麼麻煩事,可來沈府或是子衿武堂找我。”
這一番話,戳進了藍連枝的靈魂深處。
數月前,她以為情愛是不顧一切的飛蛾撲火,為了對方不惜所有。
而今來到陌生之地,看著陌生的人們,才知情愛在煙火麵前,是那樣的不堪一擊。
“謝謝,沈小姐。”
“客氣了。”
沈寧端的是落落大方,坦坦蕩蕩的回到大白的身邊,看向藍連枝和顧景南的眼神,多了一抹深意。
她從不寬宏大量之人,顧景南還想順順利利的迎娶大齊永安公主,成為母子二人炫耀的談資,那可就太不公平了。
李衡陽特地讓顧景南講解征戰之事,目的有二,一是為了讓藍連枝認清此人,二也是讓顧景南成為眾矢之的。
果不其然,顧景南誇誇其談了半個時辰後,終於有人耐不住性子了,問:“我們到底是來聽衡陽宗師講學,還是聽顧將軍講故事的?”
顧景南怎麼拿下大齊,大家都心知肚明,平日裡都不戳破,可要他們辛苦一趟來不厭其煩的聽,那不是為難人麼?
沈寧心情大好,蹲下身子將大白抱在懷中,對著大白的臉蹭了蹭。
“大白,叫姐姐。”
“汪汪。”
“咳……咳咳咳……”
燕雲澈直接被嗆得接連咳嗽。
大白是他兒子。
喊沈寧為姐姐。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該死的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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