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然右手拄劍撐地,左手鬆開了莫相依壓在自己的胸口劇烈地喘息著。
在服用了“生生造血丹”之後,他體內的傷勢恢複不足三成,但至少體表的血痕已經儘數結痂。
可在這記崩劍之下,他身上的血痂又有不少被震裂開來,有黑色的淤血從中流淌出來。
隻是伊然絲毫不在乎這些表麵的傷勢,左手之上有真氣開始凝聚,然後一掌拍在了自己胸口。
“嗚……”
又是一口烏黑的淤血吐了出來,伊然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些許。
他抬起頭看著遠處來勢洶洶的男子,用著無比揶揄的語氣說道:
“修為突然從靈階初期達到靈階中期,戰力更是在靈階後期中也是難尋。”
“你這樣的天才,當真是比我還要可怕啊!”
聽著伊然的言語,男子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但還是強自硬撐著說道:
“我乃姑蘇城第一天驕胡天月,在絕境之中爆發出潛力導致修為提升有何稀奇。”
“我輩天驕更當以越級而戰為目標,不然如何當得起天驕二字!”
僅僅隻是兩句話,便強調了兩次自己是天驕,由此可見胡天月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
甚至都可以說,他早已將天驕二字刻入了骨子刻進了血脈。
他一切的努力,都是為了不負天驕二字。
伊然很清楚地發現了這一點,並且還發現了胡天月真的是胡天月,而非幻境所化。
於是伊然臉上的笑意便多了起來,因為胡天月不是幻象就代表著對方有缺陷有弱點。
而有缺陷有弱點就代表著他不是不可戰勝。
即便他如今的修為有些強大,可終究隻是空中樓閣無根浮萍而已。
看著漸漸停下動作的胡天月,伊然開口道:
“我輩武修想要前行莫不是打磨筋骨熬煉內勁,魔法師修行莫不是凝練精神力淬煉魔力,從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若有朝修行而暮登堂這般一步登天之法,那還會有那麼多人勤勤懇懇,為了前行一步而努力無數個日夜!”
“你當真覺得,天下修士能有誰一步便從初入靈階直達靈階中期嗎?”
胡天月的目光開始閃爍臉色也變得陰晴不定起來。
之前他被凍入冰雕之中,隻覺得自己就要這般死去,隻是正當他覺得自己即將身死的時候,他卻看到了修行的大道。
於是他隻是往前邁出了一步,修為便從初入靈階來到了隻差一步便能邁過靈階中期這道門檻。
而在之後與蔡鐵寒戰鬥的過程中,那般感覺更是從始至終沒有消散。
那般感覺,就像是腳下的路便是自己修行的大道,隻需要自己往前走上幾步,自己的修為也為順勢而前。
這一刻,對於胡天月而言,修行當真就像是走路那般簡單,於是他順理成章地便邁過了那道能夠困住很多人一生的門檻。
胡天月在突破之後,他和蔡鐵寒的戰鬥仍是沒有結束。
而在和蔡鐵寒的繼續交鋒中,他很容易便看穿了蔡鐵寒的“直接”,明白了出拳之中的直截了當。
蔡鐵寒不過是因為對武道追求的純粹,而胡天月看到的卻是何為化繁為簡,何為大道至簡。
於是就在這正麵交鋒之中,他後來居上直接壓製住了蔡鐵寒,並且將其逼上絕境。m.y.
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一切,胡天月隻感覺那般記憶無比真切無比順理成章。
可就是這般不合道理的真切,讓胡天月開始懷疑起來,懷疑自己的修行到底是否為真。
對於所有修行者而言,最怕的不是修行之路漫漫,而是害怕在擁有一切之後才發現手中的一切不過鏡花水月,不過是自己的異想天開。
胡天月也是如此,他可以接受自己不如彆人,卻無法接受自己擁有的一切卻隻是彆人想給便給想拿便拿的“東西”。
胡天月的身體開始搖晃起來,原本堅定無比的信念也在這一瞬間開始崩塌。
“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
胡天月的目光開始變得哀傷起來,他仰天怒吼道:
“我輩修士,最怕的不過此生修行隻作大夢一場。”
“可既然已經讓我做了這麼一場美夢,又為何要讓他將我驚醒!”
胡天月的目光突然之間又從哀傷變得猙獰起來。
他雙目赤紅地看著伊然,帶著無儘的殺意說道:
“既見大道,不忘大道。”
“既然那位聖人能給我這樣一條修行大道,那麼隻要我將你斬殺,那麼這條虛幻的大道也將變得真實!”
伊然的目光也在此刻變得古怪起來。
他從未想過自己的一番言語竟然能夠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
更不可能想得到,這胡天月在發現真實而道心有缺之後,卻會因為那份執著而走上一條更加偏執的道路。
可就是這麼一條偏執的小路,卻讓伊然他們又一次陷入了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