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瞞天陣尚未完全消散，即便是那天怒，卻也不知該將憤怒發泄在何處。
原本的萬裡晴空開始有烏雲彙聚，那濃烈的黑雲就像是地獄的投影。
陰風在天地間呼嘯，又似是惡鬼在哭嚎，仿佛隻在陣法之外便是修羅地獄的存在。
老人哪裡見過這般場景，於是他有些失神地看向伊然。
他雖然絲毫不懼這般異象，可卻也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什麼。
隻是當他將目光投向伊然時，卻發現如今的伊然正處於一個奇異的狀態，似乎有磅礴的生機從他體內逸散出來。
然後通過不斷打出的手印，一股腦被拍進莫相依的靈魂中去。
很顯然，自然這是在消耗自身的性命，去加強莫相依的靈魂！
老人很清楚，這樣的行為對伊然的潛力影響極大，可是他在思索之後卻不願去阻止。
這是伊然的選擇，他當初沒有辦法去救青玥，而伊然卻還有機會。
所以無論伊然付出怎樣的代價，他都能夠理解，甚至也願意接受因此而來的後果。
但老人能夠接受，有些人卻是不願，比如洛空雲！
在感受到伊然的氣息又一次變得虛浮，開始有死意出現在身上時，那枚落在地上的長老競拍又一次開始散發出金光。
但這一次，洛空雲的精神投影，依舊沒有能夠凝聚出來。
因為就在金光綻放的瞬間，老人就將自己的氣勢壓製在了令牌之上，讓洛空雲想出而不得出。
“小輩的事情，就當由小輩自己決定。”
“你們這些老家夥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還有什麼臉麵強加到這些少年身上！”
“何況，若是沒有那些意氣風發，沒有一個甘願為其付出一切的人，又如何能夠說得上少年意氣！”
洛天宗洛天峰上的一處洞窟內，地上散落了不少珍貴的典籍。
滿心想要罵娘的洛空雲，一心憤懣卻不知道能與誰說。
他是在擔心伊然潛力受損而無法挑起洛天宗大事的人嗎？
當然不是！
他隻是不願接受一個風華絕代的年輕人，因為一時衝動而斷送前路。
是擔心好不容易等來的變數，又將遁入下一個輪回！
於是摔了不少書籍的洛空雲施展精神力大聲吼道：
“宋天鵬，給老夫過來！”
“你都快被一個小家夥超越了，竟還是如此懶散，看來老夫也是時候出手好好操練你了！”
本來還在悠閒嗑著瓜子的宋天鵬完全摸不著頭腦，卻是遭逢一場無妄之災！
老人目光不斷從陣法在的天地異象和伊然的狀態之間徘徊，卻不知自己都夠做些什麼，仿佛自己這位皇者就真的隻是個無用之人一般。
但他內心雖然也很著急，可他還真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能夠做些什麼！
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原本氣血飽滿的伊然，發絲竟是出現了些許的花白，就連肌膚之上竟然也有皺紋出現了。
老人皺著眉頭，想著是不是應該阻止伊然繼續下去。
若是損失些潛力來換取心愛之人的複活當然值得。
可若是不光複活不了愛人，還要把自己都搭進去，那可就真得不償失了！
然而就在老人內心還在糾結的時候，意外終於還是到來了。
隨著無數的奇珍耗儘了五行之力，瞞天陣終於開始支撐不住，出現一道道細微的裂縫。
或許連尋常的精神力都無法穿過那樣的裂縫，但是老人卻很清晰地察覺到，有一種莫名的詭異氣息從那裂縫中滲透了進來。
不多時，整個陣法之內也變得陰氣陣陣寒風四起，就如同小鬼夜啼一般。
老人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卻能感受到它的陰寒。
於是老人下意識便將體內磅礴內勁催動出來，直接朝著那股陰寒之氣的所在壓迫而去。
“嗚嗚嗚……嘶嘶嘶……”
那刺耳的聲音開始在老人的耳中變得清晰起來，滲入陣法的陰氣更是在老人頭頂凝聚，化作似實而虛的重重鬼影在空中起伏飄蕩。
那刺骨的寒意裹挾陰風，開始不停地發出“嗚嗚嗚，嘶嘶嘶”的聲響，似乎是在警告著老人不要多管閒事。
可眼下這位又哪裡是什麼好說話的主。
即便他無法看到鬼祟之物是什麼，可僅僅隻是感受到那股陰冷之氣的挑釁，就足以讓他這位巔峰強者出手了。
算不得多麼純粹但絕對強大到極致的內勁在老人的掌心凝聚。
隨著老人探出手掌，凝聚到極致的內勁化作一條盤龍，開始在這片小天地中攪動起風雲。
風是陰風，雲是黑雲。
雖然陣法天地內的寒氣並沒有因為消散，卻也再難凝聚成什麼氣候。
但即便如此，老人的眉頭還是緊緊鎖起，因為他著實想不通這世間為何還會存在著這種難以磨滅的力量。
他幾乎已經走到了修行之路的儘頭，卻在儘頭處發現在這世上，竟還有他不了解甚至無法製約的力量。
這種事情無論是發生在誰身上，其實都是不太容易接受的。
所以老人很生氣，一步步朝著半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