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堯的聲音都在哆嗦,他下意識地反問“你你你……怎麼在這裡?”
如此光天化日,又在沈府彆苑的正門前,四下往來都是園中的仆役小廝,這人竟然就這樣大搖大擺地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那男子冷哼了一聲,他站得很近,更顯得那比沈崇堯高出一截的個頭壓迫感十足。
沈崇堯有苦說不出,生怕一個說不好這人就不顧場合地鬨起來,卻沒想到那男子忽然後撤了一步,卻是紮紮實實行了一禮
“二老爺,我家主子等著您呢,勞您移步一敘。”
桀驁不馴的武者,忽然顯露出這樣恭敬守規的一麵。
沈崇堯內心有了一個幾乎不可能的猜測,這讓他頓時寒毛倒豎,他勉強問道“不知大人如何稱呼?”
那男子立刻回答“小人不敢妄稱大人,在下蕭定。”
沈崇堯又問了一句“敢問蕭大人,不知貴主如何稱呼?”
蕭定抱了一拳,仍一板一眼地回道“小人不敢稱主人名姓,見麵後二老爺自然曉得。”
他態度端正,卻不容拒絕地做了一個手勢,反客為主地示意沈崇堯跟著他走。
這時他才回過味來,敢情被支開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他大哥。
穿過水榭,便是大片綿連成蔭的青桐,枝葉掩映間坐落著數排雅致的堂屋。
一陣風吹來,涼浸浸的,春草打了個冷顫“了不得,剛太陽照著都出汗了,這裡風一吹卻冷得哆嗦。”
寧兒卻說“是嗎?我怎麼覺得臉發燙,熱氣還一陣陣往頭上湧呢。”
春草這才往她姑娘的臉上一瞧,隻見寧兒神色遊離,兩頰飛紅,眸中含著霧氣,一副欲睡未醒的模樣,不由得一驚“姑娘這是醉了!”
原來先前在席上時,寧兒見那百花露香甜可口,一時貪杯便多飲了幾盅,而她以前又從沒喝過酒,不知道這酒露雖然入口清甜,卻頗有後勁,方才尚不覺得,如今被這涼風一吹,登時就酒意上湧。
她拿手捂著心口,雖麵朝春草,但眼神卻不知飄飛到了何處,迷茫道“春草,我的心怎麼突突在跳?”
春草一看寧兒這樣子,明白她這是醉意上頭了,一時無法可解,隻能扶著寧兒慢慢往供來客休憩小座的廳院走去。
此時正宴大開,園子裡大多數得用的都在前頭伺候,這堂屋前隻坐著個不過七八歲的小丫頭,正對著個茶爐打瞌睡。
春草過去搖她“快醒醒。”
那小丫頭一激靈,睡眼惺忪地睜開眼,見了寧兒也呆坐著沒反應過來,春草隻得問“院子服侍裡的人呢?”
小丫頭這才慢吞吞道“姐姐嬤嬤們都調去前頭,剩下用了午食也瞧熱鬨去了,就留著我看院子。”
她話裡話外還對自己被撇下來守在這裡頗為不滿。
春草也知道無法和她計較,這會兒開席不久,並沒到散席後午休的時候,莊園裡的下人們平時鬆散慣了,更難得有這樣的熱鬨可看,所以瞅準了空檔一個個都溜過去了。
春草隻能問“會煮醒酒湯嗎?去煮點送來。”
那丫頭憋出一句“我會看爐子,燒水。”
春草無奈,隻能問“你們小廚房在哪裡?”
那小丫頭卻拉著春草出了院門,往南指了間硬頂的屋子。
春草探頭一看,估了一下距離,又瞧了瞧寧兒那醉眼朦朧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