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瀑。
噠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穿透街巷間嚴密的雨幕,由遠及近,飛馳而來。
馬蹄踏下,濺起雨花四射,那禦馬的騎手卻宛若對傾盆大雨視而不見,顧不上擦去順著眉眼流淌下的雨水,埋著頭拚命往前趕。
如此風雨,信遠侯府那極氣派的朱紅色大門都不由顯得黯淡。
此時,除了簷瓦下仍有幾盞燈籠苦苦支持著,侯府正側角門俱皆緊閉,連守門的門房也都撤了回去。
“籲……”
來人猛然勒住鞍轡,他座下的軍馬早已累極,唇邊溢出白沫,前蹄高高躍起,發出一聲喑啞的嘶鳴,轟然一聲倒下!
馬上之人極靈巧地翻身跳下馬,他三步並兩步,直奔向信遠侯府的大門。
“叩叩叩叩!”
他握掌為拳,猛地砸門,絲毫不顧此時已是下半夜。
可如此砸了十幾下,仍不見門房動靜,他心中暗覺古怪,不由更加著急,高聲喊道“開門!快開門!”
又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就在他恨不得翻牆而入時,門內好不容易傳來一聲人語,卻說“今日封府,無論是誰,一律不許進,外頭的人速速離去!”
來人不由大驚“什麼?封府!府裡出什麼事了?你是誰?難不成連我也不認識?快快開門!”
門內人答道“老夫人發了話,憑誰也不許進。快走吧!”
門外的人急得踹了腳門板,喝道“你們蔡管事哪裡去了?快叫他過來開門,誤了事你擔待不起!”
門內的守衛見他口氣強硬,又極熟悉府中事,不由退了一步“你等著!”轉身便去尋守門的管事。
蔡管事一聽有人砸門鬨事,心知不好,忙披著雨過來“來者何人?我們得了死命,封府解除前,任何人不得出入。還不快走!”
他聽出蔡管事的聲音,忙抬高聲量道“是我,燕翎!我領了侯爺的鈞令,十萬火急,還不快開門!”
蔡管事不由大驚“燕小哥!”他狠狠瞪了眼守門人“你怎麼連這位主也認不出?”雨這麼大,還把人拒之門外。
他披著蓑衣,從腰間掏出幾大副鎖鑰,開了角門,卻沒急著放人進來,而是順著門縫一瞧。
隻見門外之人一身戎裝,腰間挎刀,一張清俊的少年麵,一雙眼睛急得直欲噴出火來。
正是燕翎!
蔡管事忙禮道“果然是燕小哥!不知您說奉侯爺命,可有憑證?”
磨蹭了這許久,燕翎早失了耐心,他忙從懷中掏出一物,反手一亮“侯爺的令牌在此!可足憑證?”
這是塊烏金木鑲白玉的雕牌,鏤雲刻花,工藝極為精細。蔡管事一見此物,忙讓開門,他一揖到底“小人糊塗。燕大人快請!”
燕翎來不及和他計較這些,將令牌往懷中一塞,大跨步地指往內府走去。
他既不打傘,也不披蓑衣,步履飛快,一路宛入無人之境,直奔鬆壽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