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山道。
“倘若河流乾枯呢?他們會如何應對?”
封青岩有些好奇問。
“倘若河流乾枯,就隻能遷移他處。”
赫連山沉吟一下道,目光順著河流看去,看到河岸處的燈火,猶如兩條火龍般,“但是,在西域,凡是大的綠洲,幾乎都已經被人霸占了,特彆是河流。所以,隻能發生戰爭,爭奪河流……”
“倘若無法遷移,隻能慢慢地被黃沙覆蓋,從此消失於世間。”
夜空中。
赫連山淡淡道。
雖然表情十分平靜,但是內心多少有些感歎,說:“所以,有不少小國或大國,就是這樣消失,就連痕跡都被黃沙葬得乾乾淨淨,似乎不曾存在過。”
“可怕。”
封青岩感歎一聲,想了想便道:“大賢無法改造西域的氣候?無法使沙漠變成綠洲?”
“大賢可改得了一時,卻無法改得了一世啊。”赫連山感歎道,指了指四周的天地,“西域的天地與周天下的天地頗有不同,十分乾旱。一年都不下幾次雨……”
“在周天下,大賢可呼來一片雲,可下大雨。”
“但是在西域,難以呼來一片雲,即使呼來了,也隻是毛毛細雨,有何用呢?這西域的氣候很難改變,即使一時改變了,用不了多久,又會變回來了。”
“或許,隻有徹底的改天換地,方能夠改變西域的氣候。”
“但是,這改天換地,隻有聖人方能夠做到吧?”赫連山歎息一聲,接著就有些疑惑起來,看著封青岩說:“不過,說到了聖人,山卻有一事不明,為何在諸聖時代,聖人沒有改造西域的氣候?”
“這的確值得思量。”
封青岩點點頭。
徹底地改天換地,或許普通的聖人做不到,難道大字輩的聖人做不到?
既然能夠做得到,為何沒有改變西域的氣候?
難道是變回來了?
又或許,就連大字輩的聖人,都無法徹底改造西域?
這多少都讓封青岩有些驚訝。
片刻後。
兩人從夜空中走落,來到大西河河岸的一條小街上,看起來與小宛國差不多的樣子。
一陣後,封青岩便問:“仰之,車師國的都城在何處?”
“師兄,車師國的都城在河口處,大概還有百餘裡地便可到。”赫連山指了一個方向道。
“去都城看看。”
封青岩道。
大概兩盞茶的功夫,封青岩就看到一座較為雄偉的石頭城,聳立在大西河的一處河口上。
而四周綠林成蔭,鮮花怒放,十分適宜居住。
“咦,這處地方不錯,走在林中,讓人不知身在西域,疑是在楚啊。”封青岩有些驚歎道,就來到車師國的都城前,好奇打量著城牆。
“師兄,都城閉門了,現在怕是不好進啊。”
赫連山道。
“不好進?”
封青岩有些意外。
“車師國有大賢,有武王,還有讓人難以看清的王境,十分強大,幾乎可以說是西域的第一強國……”
赫連山蹙著眉頭道,似乎對車師國十分忌憚。
“有師兄在,仰之莫怕。”封青岩微笑,道:“師兄在東海,不知斬殺了多少的妖王妖侯,還降服不了小小的車師國?”
這時赫連山有些愣住了。
不是因為封青岩說,他在東海斬殺了多少妖王妖侯,而是因為那句“有師兄在,仰之莫怕”。
不管怎麼聽,都像是長輩對晚輩的口吻。
而且聽起來有些怪怪的。
渾身雞皮疙瘩。
他猛然哆嗦了一下。
“師兄要降服車師國?”
赫連山很快回神過來,有些詫異問。
“沒有啊,師兄隻是說,師兄有實力降服車師國,你莫要怕。”封青岩微笑道,“所以,不用擔心什麼,不管發生什麼,師兄都有實力保你安全,讓你絲毫不損……”
“師兄,彆……”
赫連山猛然哆嗦,雞皮疙瘩再起。
“師弟莫怕。”
封青岩有些疑惑,感覺赫連山的神態有些怪怪的,難道是還沒有從自責中走出來?
“師兄,不要說了……”
赫連山連忙倒退一步,哆嗦得更加厲害了。
“師弟?”
封青岩更加疑惑了。
“啊——”
赫連山驚叫一聲,猛然驚醒過來,恨不扇自己一個耳光。
這是在想什麼?
“師弟沒事吧?”
封青岩關心道。
“師兄我沒事,剛剛有些走神了。”赫連山臉色有些發燙道,不敢直視封青岩。
“沒事便好,我帶你去見見車師國的國主。”
封青岩點點頭,便朝都城大門走去,但是在三裡前停下來了,背負著雙手道:“在下封青岩,攜師弟赫連山,欲要拜見貴國主。”
聲音滾滾如雷,響遍整座都城。
“是誰在大呼小叫?”
都城裡有人怒吼,猛然飛出一道強大的身影,乃是一名披甲的中年壯漢,看起來四十餘歲的樣子。他飛上城牆,看著夜色下的封青岩和赫連山,怒指喝道:“爾等是何人?”
“在下封青岩,這位乃在下的師弟,赫連山。”
封青岩介紹道。
但是,在他剛剛介紹完,都城裡就掠出一道身影,猶如貫穿天地般,彌漫著恐怖的氣息。
正是大賢級彆的存在。
這人身穿著白色的長袍,看著封青岩時微微有些驚訝,想不到還真是封聖……
隻是他想不明白,封聖為何來西域了。
為何以此種方式拜見國主。
這種方式多少都有些不妥。
“原來是封聖。”
那白袍中年人驚訝道,快步從空中走來,站在封青岩三丈外一禮,“在下陳師道,不知道封聖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封聖見諒……”
“陳夫子客氣了,是在下失禮了。”
封青岩微笑道。
雖然口中說著失禮,但是沒有半點失禮的態度。
這讓陳師道微微一怔,似乎封聖的來意有些不善啊,是為了什麼?但他並沒有多想什麼,就把封青岩和赫連山迎進去,畢竟不能把封聖堵在門口不讓進……
不過陳師道意外的是,封聖還真帶著赫連山,匆匆去見國主了。
而且見完後就走了。
這讓身為大賢的陳師道,以及車師國一眾人,皆是愕然不已。
不知道封聖在搞什麼。
莫名其妙的。
此刻,離開了都城的赫連山,也是一臉愕然的樣子,道:“師兄,你這是?”
“沒什麼,就是帶你去見見車師國的國主,讓他知道我的存在,也讓他們知道你是我的師弟。”
封青岩微笑道。
“?”
赫連山滿臉茫然,還是不太明白。
這時他見到封青岩,還往大西河上遊走去,就疑惑道:“師兄,還要去哪裡?”
“下一國。”
封青岩淡淡道。
“下一國?”
赫連山蹙著眉頭追上來,問:“是西夜國?”
“可以有,隨便都行。”
封青岩道。
“師兄,這是要乾什麼?”
赫連山忍不住問,這兩是跟著師兄,總感覺怪怪的,讓他看不透。
“也沒什麼,就是想讓他們知道,赫連山的師兄來西域了。”
封青岩沉吟一下道。
這時,赫連山猛然明白過來,心裡無比感動,道:“師兄,謝謝了。”
“你是我的師弟,無須客氣,這是師兄應該做的。”
封青岩停下來,轉身對著赫連山道,“收複西域,教化三十六國,乃是你的人生目標,作為師兄不宜插手。但是,師兄可以讓三十六國知道,赫連山的師兄來西域了。”
“師兄……”
赫連山心中感動不已。
其實,以師兄現在的實力,可以直接以威力降服三十六國。但是師兄並沒有如此做……
“走吧。”
封青岩一笑,就繼續往下一國走去。
下一國正是西夜國。
雖然西夜國不如車師國強大,但也算是西域的強國之一,與車師國之間經常發生戰爭……
在魔夜降臨不久,二人終於來到西夜的都城。
“在下封青岩,攜師弟赫連山,欲要拜見貴國國主。”
封青岩站在夜空中,背負著雙手淡淡道。此刻他身上,迸發出耀眼的文光,驅除四周的黑暗……
“夜深了,國主不宜見客。”
都城中有人道。
雖然封聖之名,在西域也盛傳,但是並不見得,所以人都會給他麵子。而且,在西域不少人看來,什麼古來今往第一虛聖,都是虛的,隻是實力,隻有境界,才是真實的。
周天下那些虛偽的文人捧什麼封聖。
他們可不捧。
一個小小的文相而已,就被捧得如同聖人一樣,這讓他們十分看不過眼……
“夜深了,貴國主更要見。”
夜色中,封青岩依然背負雙手,帶著些微笑道,“貴國主不怕一覺醒來,國已經不見了?”
“找死!”
轟——
一道恐怖的身影衝天而起,朝封青岩殺來。
不過,他並不真正要殺封青岩,而是想擒下封青岩而已。
不管怎麼說,封聖都是儒教的封聖,他們還是不敢亂殺的,以免儒教殺來西域了。
倘若儒教殺來西域,哪國可擋?
三十六國合力都無法擋。
隻有死路一條。
“殺——”
封青岩依然不動,口裡隻吐出一個“殺”字,就瞬間擋住了對方的攻擊,道:“不退,就死,隻有一次機會。”
那名恐怖的存在大駭不已。
封聖不是文相境嗎?
怎麼可能如此恐怖?
此刻他瘋狂後退,清晰感受到懸浮殺字,蘊藏著恐怖至極的殺氣,令他的靈魂都顫抖起來。
於是在這魔夜下。
封青岩就把西夜國的國主叫醒,與赫連山等一些人,一起喝茶談天說地。
氣氛十分融洽。
但是,天還沒有亮,就走了……
他們繼續走向下一國。
或是在天亮,或是日中,或是在傍晚,或是深夜,封青岩都帶著赫連山與諸多的國主,或是喝茶,或是散步,或是登高,或是讀書……
氣氛依然十分融洽。
於是在三日後,幾乎整個西域都知道封聖來到西域了。
還喜歡拉著各國的國主聊天喝茶。
而在此時。
封青岩和赫連山幾乎走遍了三十六國,時間也過去了十餘天。
“師兄,該回去了。”
赫連山道。
“的確該回去了。”
封青岩看了看東方,似乎在眺望孔雀沙漠般。此刻,又是落日,夕陽的餘輝灑落在黃沙,猶如那殷紅的血般。
片刻後,他收回目光,笑道:“仰之啊,倘若隻剩下你一人,是否還會繼續堅持下去?直到收複西域,教化三十六國為止?”
赫連山皺了一下眉頭,道:“自然。”
“善。”
封青岩在笑道,就往小宛而去。
當他們回到孔雀河兩岸,回到那株千年胡楊下,已經是天亮了。
“雲霄,陳師弟,羅師弟……”
赫連山帶著笑意喊道,來到酒樓不遠處一個石院推開門時,卻隻見到九歌一人物,雙手托著下巴坐在門檻上。
“啊,先生終於回來。”
九歌見到封青岩,猛然興奮道。
“九歌,雲霄他們呢?”
赫連山有些驚訝道,他並沒有聽到院子裡有其他聲音,也沒有感受到劉淩等人的氣息。
“哦,劉淩先生他們啊?他們早就走了,二先生沒有收到傳書嗎?”九歌帶著些疑惑道。
“什麼走了?”
赫連山愣了一下。
“哦,劉淩先生他們說,他們似乎有什麼事,要暫時先回周天下。”九歌道,接著拍了一下腦袋,“對了,劉淩先生他們,還留下了書信,讓九歌轉交給二先生。”
“什麼書信?”
赫連山滿臉茫然,心裡十分不解,不是說好,一起收複西域,一起教化三十六國嗎?
為何自己先回周天下了?
這讓他不解中帶著些憤怒,趕緊接過九歌轉屋拿出來的數封書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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