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嶼道長凝視著對麵那位與徒兒並肩而坐的女子,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湧上心頭。他暗自納悶,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究竟從何而來?帶著幾分疑惑和好奇,他假裝不經意地仔細端詳起這位女子來。
就在這時,一個模糊卻又清晰無比的身影突然閃現在他的腦海之中——一位深宮之中的貴人!這個發現讓他心頭猛地一震,但他迅速穩定住情緒,深吸一口氣後,語氣平靜地開口問道“敢問姑娘貴姓?”
墨鳶眉眼含笑看向虛嶼道長,道“回道長,小女子姓龍,單名一個墨字。”
虛嶼道長聞聽此言,雙眼微微眯起,目光如炬地凝視著眼前的墨鳶。他不禁感到喉嚨有些發緊,但還是努力保持鎮定,輕聲問道“不知姑娘家中是否還有其他親人呢?”言語之中透露出一絲關切之意。仿佛想要透過她那深邃而神秘的眼眸,探尋到更多關於她身世背景的信息。
雖然隻是一瞬,墨鳶還是捕捉到虛嶼道長眼底那細微的慌亂,於是掩麵悲愴地訴說道“幼時家中遭遇變故,父母早亡,幸得長姐庇護,才得以活命。可憐長姐在我八歲那年被她冒死救下的賊人擄走,自此多年杳無音信……”
趙北暮心疼地看著墨鳶,輕輕的攬住她的肩膀,安慰道“鳶兒不必憂心,待回去你與我畫了長姐的畫像,我遣人出去幫你尋來,京中若是尋不得,我們便去彆的地方,定能尋到些蛛絲馬跡……”
墨鳶的眼眸中閃爍著晶瑩的淚花,仿佛兩顆被悲傷浸潤的寶石。她輕輕咬了咬嘴唇,試圖掩飾那無法抑製的痛苦,嘴角微微揚起,勾勒出一絲苦澀而又無奈的笑容。
"我與姐姐已經分彆近二十載之久"她喃喃自語著,聲音輕得如同微風中的羽毛,似乎生怕驚醒了那個沉睡在心底深處的回憶。"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她的模樣在我腦海裡早已變得模糊不清甚至連偶爾出現在夢中的,也隻是一個朦朧、虛幻的身影罷了。"
墨鳶深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從無儘的思念中掙脫出來。然而,那份對姐姐的眷戀卻如影隨形,始終縈繞心頭。她不禁想起曾經與姐姐共度的美好時光——那些溫暖的擁抱、貼心的關懷以及無憂無慮的歡笑。如今,這一切都成為了遙遠的過去,隻剩下心中那份難以言喻的痛楚。
“既是姐妹,那定是長相上有幾分相似的……”
聽了趙北暮的提醒,墨鳶喃喃道“姐姐有一雙異於常人的灰色眸子,黑夜裡無需燭火也可如白日一般看得清楚,我走南闖北這許多年,打聽了無數郡縣,一點音訊都沒有,可能姐姐早已死在那陰狠的賊人手裡了……”說完,隱忍在眼眶裡的淚水終於還是奪眶而出。
看著徒兒不住地安撫著女子,虛嶼道長交錯的手指微微動了動,竟不知何時,雙手的掌心已經被汗水浸濕,想要象征性地說些安慰的話,可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未能說出口……
此時,方廣於宮門前勒停了馬車,李公公走到馬車前,躬身道“皇上早已命老奴備好轎輦在此等候,還請各位隨老奴移身保和殿!”
墨鳶聞聲,拭乾臉上的淚痕,平複了一下思緒,在趙北暮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微微抬眸掃了一眼,見一眾宮人俯首跪於兩旁,領頭的太監管事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隻是剛流過淚,加之昨日身體勞累未得歇息,又乘了一路的馬車,腳下一個不穩,便跌進了趙北暮的懷裡。
趙北暮見狀不免有些心疼,隨即將墨鳶攔腰抱起,道“夫人身子有些不適,轎輦便由師父來乘吧,勞駕公公前麵帶路……”
虛嶼道長原本心中盤算著要與李公公商議一番,看是否能讓自己先行麵聖,但眼見眼前這番狀況,明顯不合時宜。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登上了那裝飾華麗的轎輦。
隨著一聲輕輕的吆喝聲響起,抬轎的侍衛們迅速起身,邁著穩健而快速的步伐向前行進。
一行人剛走出不遠,正巧碰見了將要出宮的趙姝宜。陽光灑落在她精致的麵容上,更襯得她肌膚如雪、眉目如畫。隻見她那雙靈動的眼眸充滿好奇地打量著趙北暮懷中的女子,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驚訝之意。
緊接著,趙姝宜毫不猶豫地命令抬著轎輦的宮人們將自己放下來。她輕盈地走上前去,對著趙北暮行了一禮,嬌聲說道“王兄!這位一定就是嫂嫂了吧?”
言語之間難掩興奮之情,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欣喜與豔羨。似乎迫不及待想要認識眼前這位美麗動人的女子,甚至等不及趙北暮為自己做介紹,便直接看向墨鳶,讚歎道“姝宜一直在心中暗自想象,嫂嫂必定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才能讓我那心如止水的王兄也動了凡心!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不僅容貌絕美,就連氣質也是如此清麗脫俗,簡直宛如從畫卷中走出的仙子一般……”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仿佛天籟之音,回蕩在空氣之中,令人陶醉不已。而站在一旁的趙北暮,則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柔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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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鳶本就因為當著眾人的麵被趙北暮抱在懷裡羞得不行,聽到這番說辭,紅暈攀上了耳尖,連忙示意將自己放下,循聲看向公主,微微一笑道“寧陽公主莫要說笑了,早就聽聞公主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姿,今得一見果真是不負盛名!”
雖然知道對方是出於客套禮貌地誇讚自己一番,但是從美女嘴裡說出來恭維自己的話來,似乎比旁人說的更加中聽許多,而且這位嫂嫂看著甚有眼緣,不自覺地想要與之親近,隨即親昵地挽住她的胳膊,道“還是嫂嫂說話好聽,不像王兄,從小到大都說我生得醜!笑我嫁不出去呢!”
一旁的李公公見到這一幕,心中暗自詫異。他從未見過寧陽公主對待他人如此熱情,尤其還是譽王妃。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寧陽公主竟然完全沒有要離開的跡象,李公公忍不住輕聲咳嗽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開口催促道“公主殿下,今日皇上特意設宴邀請虛嶼道長和譽王夫婦,此刻,陛下怕是已經在保和殿中等候多時了。公主您不是也應南離太子之約,與其一同遊湖嗎?要是讓太子殿下等待過久,豈不失了咱們大國的禮儀風範?依老奴看,要不您先去赴宴,改日再找個合適的時機前往譽王府拜訪王妃如何?”說罷,他偷偷抬眼觀察著寧陽公主的反應,生怕自己說錯話惹惱了這位金枝玉葉。
寧陽公主做夢也沒有料到李公公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毫不掩飾地將她想要出宮與南離太子會麵之事宣之於口!瞬間羞澀難當起來。一邊不情願地緩緩鬆開緊握著墨鳶的小手,一邊偷偷用眼角餘光瞄向趙北暮,那眼神之中充滿了無儘的期待和渴望,輕聲細語地問道“王兄改日姝宜能否前往你與嫂嫂的府邸拜訪可好?”仿佛隻要得到肯定的答複,便能立刻放下心中所有顧慮一般。
“不行!”趙北暮毫不客氣地說“你太吵了,還是不要來我府上擾人清淨的好……”
看著趙姝宜因著被拒絕而撅起的小嘴,墨鳶伸手扯了扯趙北暮的衣袖,略帶責怪地說“你這個做哥哥的,怎麼對妹妹這樣凶!”說著轉頭對趙姝宜安慰道“殿下想來隨時來便是了,不過我們府上沒有什麼下人,吃食上略微簡單一點,還請公主莫要嫌棄才是……”
得到墨鳶的應允,趙姝宜的心情頓時大好,感激地說“嫂嫂不嫌棄姝宜便好!”說著得意地看了一眼趙北暮,道“那就這麼說定啦,王兄和嫂嫂快些去吧,姝宜先行告退!”
望著寧陽公主天真爛漫的模樣,墨鳶不禁感慨著,此人雖然不及嫣兒漂亮聰慧,但是活潑可愛又直爽大方,確實是祁淵會喜歡的類型……隻不過祁淵那小子頭腦太過清醒,如此心思單純的女孩,若是真的跟了他,隻怕是再也不能像此刻這般開心地笑了……
李公公見寧陽公主走遠,便引著三人繼續前往保和殿。
寬敞而莊重的宮殿裡,龍椅上端坐著威嚴的皇帝陛下。他微微垂首,右手輕輕撚動著一串晶瑩剔透的念珠,目光卻穿越大門,凝視遠方,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時光悄然倒流,他的思緒漸漸飄回了那個遙遠的十八年前。
站在一旁侍奉的小太監敏銳地察覺到皇帝眉間的褶皺愈發緊密,心中不禁一緊,暗自揣測難道皇上的頭痛病又犯了不成?他緊張地攥緊手中的藥瓶,悄悄將其塞入懷中,師父出去前交待過,皇上剛服過藥,這還沒到一炷香的時間,若是在自己手中出了岔子,不光小命不保,恐怕誅九族都是輕的……思量至此,小心翼翼地端起一碗熱氣騰騰的參茶,邁著細碎的步子走到禦前,躬身行禮後輕聲問道"陛下,您莫不是頭疾又發作了吧?"
春來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寂靜的大殿內卻顯得格外清晰。皇帝緩緩回過神來,看了一眼眼前戰戰兢兢的小太監,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接著,皇帝端起參茶輕啜一口,試圖平複內心翻湧的情緒。然而,那十八年前的往事卻如潮水般湧上心頭,讓他無法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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