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馬赫特議員家中,趁著所有人陷入熟睡之際。
海柔爾悄悄從床上起來,借助夜視能力,換上了便於行動的衣物。她從自己臥室的陽台攀爬往下,小心翼翼避過家裡的保鏢們,一路潛出花園,來到伯克倫德街中段——並不是所有的下水道入口,都能讓人類自由通過並具備豎直的金屬階梯。
來到下水道入口旁,海柔爾警惕地左右觀察了幾秒,接著才移動井蓋,攀爬往下,整個流程一氣嗬成,毫無滯澀感。
看得出來,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做,動作嫻熟的讓人有些心疼。
踏足略顯濕滑的地麵,她沿著有鏽跡的鐵製管道和緩緩流淌的汙水河,目的明確地快速往前進發。
下水道內四通八達,不熟悉的人很容易在其中迷失。但海柔爾卻輕車熟路的一路通過數個拐角,來到一處岔路的儘頭——那裡有一片苔蘚暗生,腐蝕明顯的牆壁。
海柔爾沒有猶豫,雙手按在牆壁上摸索一陣,在一陣響動中打開牆壁中暗藏的秘門。借著優秀的夜視能力,即便是在黑暗的下水道中,海柔爾也能看清周圍的一切。
穿過秘門,海柔爾眼前的空間豁然開朗,那是一個半天然半人工的洞窟,它高度不到1米8,寬度3米的樣子,地麵擺放有用油布包裹的鐵鏟等器物,堆著大量的泥土和碎石,前方則有兩個向斜下延伸的隱秘通道。
左側那個隻有五六米深,右側近十米,但都未有任何事物存在,因為它們還在挖掘中。
海柔爾熟練的撿起地上的鐵鏟,一層層掀開包裹著的油布,徑直走向右側的隱秘通道。這位上流社會的高傲大小姐,此時卻化身為土木工人,無怨無悔的一鏟又一鏟的在臟臭的下水道進行挖掘作業。
少女耳旁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需要幫忙嗎?”
海柔爾被著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猛然轉過身就發現一位男士正站在自己身後。
而最重要的是,這個人她認識——在她家舉辦的晚宴上,她見過對方。
海柔爾眼中的驚嚇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切齒的惱怒:
“你跟蹤我?”
她怒的是對方居然會跟蹤自己,惱的則是作為非凡者的自己居然沒有發現。
可惱怒過後,海柔爾突然又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為什麼身為非凡者的自己居然沒能發現對方?
海柔爾自信普通人不可能躲過她的探查,那就隻有一種可能——這個人是比她更加強大的非凡者!
海柔爾有些驚疑不定的後退了兩步:
“你是官方非凡者?”
在晚宴上,餘儘和埃來克特拉主教相談甚歡,她原本以為這隻是因為對方的身份高貴。可現在看來,明顯是有著更深層次的因素!
“可以這麼認為。”
餘儘輕輕頷首,目光越過少女看向那處還未被完全挖掘的通道,問道:
“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海柔爾有些遲疑的看了眼後方的通道,沒有第一時間給出回答。
她在衡量自己和餘儘之間的實力差距,也在衡量得失。
對方固然是黑夜教會的官方非凡者,但自己的老師可是傳說中的半神啊!
餘儘看著似乎有些猶豫的少女,緩緩開口道:
“你的父母都是黑夜教會的信徒。”
海柔爾猛然抬起頭,眼神有些難以置信,似乎無法相信對方會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威脅自己!
餘儘看著少女那帶著清澈愚蠢的雙眼,語氣平靜道:
“彆誤會,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們一家不是黑夜教會的信徒,我根本不會跟你說這麼多。”
“我……”
少女輕抿著唇,內心充滿糾結,不知該如何是好。
沉默了許久,海柔爾還是猶猶豫豫的說道:
“我、我是做夢夢到的。老師……她在夢裡告訴了我成為非凡者的辦法,讓我想辦法來這裡挖掘某樣東西。一開始我也不信,但連續好幾天都夢到同樣的事情,夢裡告訴我的魔藥配方也的確讓我成為‘偷盜者’,所以……”
海柔爾欲言又止,但餘儘能猜到事情的來龍去脈。
海柔爾的情況和當初的奧黛麗差不多,也是一個憧憬著神秘世界的大小姐。
不同的是,奧黛麗通過塔羅會成為非凡者,因此對塔羅會有極強的歸屬,甚至有強烈的主人翁意識。所以每次塔羅會開場時,‘正義’都會第一個和所有人打招呼,也往往是她向新人介紹其他成員的。
而海柔爾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她是被一位另有所圖的半神托夢,幫助她成為的非凡者。
但海柔爾不清楚這些,所以就和奧黛麗對塔羅會的強烈歸屬一樣,海柔爾對那位半神也報以極大的信任,所以這位高傲大小姐才會毫不猶豫的鑽進臟臭的下水道,做那些連東區的窮人都不願意做的工作,大半夜在下水道搞土木工程。
海柔爾見餘儘久久不語,忍不住問道:
“你打算怎麼處置我?”少女用餘光看了眼餘儘右側的空隙,眼神閃爍的握住脖子上的項鏈。
餘儘聞言,側開身位,開口道:
“你可以離開了。”
“啊?”
海柔爾反而怔了一下,遲疑道:
“就這樣?”
餘儘平靜的注視著她,緩緩開口道:
“明天一早,你會和父母去黑夜教堂做彌撒。到那時,我希望你可以主動和埃來克特拉主教坦白這裡發生的一切。看在你父母的麵子上,埃來克特拉主教不會把你關進查尼斯門,但你的人身自由肯定會受到一定的限製,他應該會接納你成為一名值夜者,並告知你什麼是扮演法。”
“這無論是對你,還是對你的父母,都是最好的選擇。”
海柔爾一臉驚疑,有些警惕的後退了兩步。
什麼叫不會把她關進查尼斯門?雖然不知道查尼斯門是什麼,但聽起來就是很可怕的事情!值夜者應該就是黑夜教會的官方非凡者,這她可以理解,但扮演法又是什麼?
餘儘見海柔爾非但沒放下戒心反而愈發警惕,不禁搖頭道:
“看來你是完全不懂啊。”
“反正機會已經擺在你麵前,走不走看你自己。”
“我……”
海柔爾猶豫了許久,看了眼身後的通道,又抿著唇看了眼被餘儘讓開的道路。最終還是低下頭默默越過餘儘,快步朝通道外走去。
等海柔爾消失在視野內,餘儘收回視線看向前方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