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顧鐘玉的質問,撒馬爾罕三世撐著桌子嗬道:“你是以父親的角度問,還是以紅衣大主教的角度問?”
“我是在關心你!”顧鐘玉咬牙切齒。
撒馬爾罕三世轉過頭,恒星光芒穿過落地窗,將她的脊背照得白膩一片:
“如果是紅衣大主教,我會說戰爭沒有結束,我現在手裡還有兩條圍攻平台,兩條普羅米修斯自爆船,一條漩流級。我會賣掉掌控的伊瑪星係和空間站籌措軍費購置戰艦,我會用巨企空間站裡的教育儀洗腦奴隸,把他們變成合格的聖戰教徒。”
“如果是以父親的角度,我會說我不想走母親的老路,因為聖戰失敗被國會追責燒死。我沒得選,父親。”
“……這太極端了。”顧鐘玉原本想說這太冒險了,但麵對女兒,他終究不忍打擊,短暫停頓數秒,他繼續開口,“現在和當年情況不同,當年我尚未來得及清洗心靈星裡那些信奉盧德手劄內容,食古不化的古老派係主教。沒能救下你媽媽,但如今我已經完全掌控了這顆星球,你不會被綁上火刑架。”
說到這裡,顧鐘玉看著身體發育成熟的女兒,腦子裡想的卻是15年前她隻有自己一半高,活潑開朗的可愛模樣。因為撒馬爾罕二世的死,他的乖女兒變成了一個極端激進,不愛惜自己的瘋批。
他看著轉過身不願意正視自己的女兒,知道無法打消她執拗的心思,隻能再度無奈歎息:“你跟你母親,奶奶真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好吧好吧,你放手去做吧,我隻有兩個要求。”
撒馬爾罕三世不說話,顧鐘玉自顧自道:“第一個要求,你絕對不能殉教,無論如何你都要活下來,打不過就趕快跑。現在左徑教派在核心星區沒有太大勢力,但在風險礦業境內不一樣。就算隻剩你一個人,我也能保下你。”
“第二個要求。”顧鐘玉苦口婆心,“離救贖協會遠一點,那是一群傻逼,盧德教會天然跟速子科技不對付,霸主好歹跟教會有合作。你跟協會攪在一起,一個打速子,一個打霸主,還是正麵挑釁,這不是自絕於核心星區麼?”
撒馬爾罕三世冷笑:“那我們呢?其他人眼裡,我們就不是傻逼麼?”
“正因為我們也是傻逼,兩個傻逼更不能湊到一塊兒去!”顧鐘玉振聾發聵,“一群人裡總要有一個聰明人做主的,倆傻逼在一起,能成什麼事兒?”
“還有,我提醒你一句,你的奶奶已經不是那個聖戰士了,她老了,怕了,變質了。連糅合政教的膽子都沒有,更遑論實現你母親的遺願。她當年一廂情願地把你母親培養成聖戰士,如今卻畏縮起來。”
“但某種意義上講,她的畏懼是對的,想要做聖盧德的末日鐵拳,隻靠激情遠遠不夠,必須要鐵腕和可靠的政治機器,她隻是認清了自己的局限,卻畏懼改變。你如今走的是她的老路,我真心希望……算了,以後再說吧。”
寂滅苦修士釋放的投影暗淡下去,隻剩下一句複雜的話語:“照顧好自己,身體是自己的,彆因為恨我折磨自己。”
“哈!”撒馬爾罕三世冷笑一聲,掐滅煙頭,抬手就想再叫幾個男人進來,但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
慈悲星係,心靈星。
這是一顆罕見的純自然叢林行星,與伊甸星那等惡劣的環境不同,這裡的條件雖然也艱苦,但並沒有巨獸和可怖的大型寄生蟲,獨特的生物也沒有自適應基因,在人之領標注的行星數據裡,這裡擁有【肥沃的耕地】【富足的有機物】和【宜居】屬性。管理界麵是一顆放眼銀河係,也是上等的宜居星球。風險礦業對這顆星球垂涎非常,將其稱為花園世界,乃是一顆沒有被人之領地貌改造過的,自然環境好得非常的人間天堂。
但因為山林間有大量赤身裸體,武力驚人的純裸派左徑教徒,他們熟悉地形,且當地的左徑信仰比當年征服這片邊緣星區,建立風礦的冬月·長尾還早上百年,無論是征服還是維穩的耗費都太大。加之自顧鐘玉上台後,積極融入風礦,年年交稅行賄,風礦也就不了了之了。遊戲裡該星球的buff畢竟人都成半個股東了,總不好對自己人下手。比起內鬥,還是往核心星區打來得靠譜。再說這些教徒在征服核心星區的路上,也能提供大量的情報,自帶乾糧充當特工,簡直不要太好用。
顧鐘玉坐在國會大廈的大主教辦公室裡,看著眼前熄滅的投影儀,怔怔地出神。
身側一名穿著寬敞綠袍也難掩姣好身材的,充當秘書的教徒推了推眼鏡,一臉崇拜地走出陰影,溫柔寬慰:
“大主教閣下不必擔心,我進修過心理學,一個人隻有完成精神上的弑父弑母,才能真正成熟。撒馬爾罕三世閣下如今隻是在通過叛逆成長,等她成熟起來,就會理解您的苦心了。”
“謝謝你文卡。”顧鐘玉按著眉心,“不過你沒有必要打扮成我妻子的模樣,我說你是一個獨立的人,不是誰的影子,我承認當初看中你的確是因為你和撒馬爾罕二世很像,但這是我的錯,錯誤需要糾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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