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粗重的呼吸聲在玉米葉子相擊打發出的沙沙聲的掩護下微不可察,濃密高挺的玉米杆遮住了男人們的視線,遮住了孩子們的行蹤。
這片土地在這天晚上像披著月光紗幔的土地女神,護佑著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男人們一次次進入玉米地,一次次從相同的地方出來。
惱怒與憤恨中兩個人在再一次進入後點燃了整片玉米地,既然抓不到那就去死。
可沒想到,這次他們出不去了,濃煙烈火從四麵環繞過來,在衝天的火勢下兩個男人的罪惡淹埋進了黃土,淒厲的尖叫聲被風吹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兩個孩子就這麼跑,從玉米地跑到穀子地,再跑到村路上。
兩個孩子到現在已經筋疲力儘了,可這一切對於年幼的她們來說就像是冒險片,死亡的威脅褪去,心裡隻剩下滿滿的激動,往地上一躺就開始嘰嘰喳喳的聊個不停。
“我剛剛說的沒錯吧!就該去玉米地,你看那倆大傻個都不見了!”
“切,要不是我拿玻璃割開繩子你能有這個想法?”
“啊?哪來的玻璃?對哦,你怎麼找見我的?”
“嗯……秘密!”她才不會說她是抓著車底的鐵杆來的,才不會說現在後背火辣辣的疼,才不會說她是用地上破酒瓶的碎片,才不會說她上手劃了超長的一道口子呢。
“哼,我還不想知道呢!”
這個時間對於孩子們是未知的,她們會興奮地猜一邊的草叢裡有大灰狼,會猜天上的月亮裡有仙女,會猜風帶來了什麼味道,總之不會害怕,一路蹦蹦跳跳唱著歌地走著,累了就在路邊坐一會。
“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
幼稚的歌詞,跑調的歌聲回蕩在這個本該充滿黑暗與痛苦的夜晚,這是屬於天真的獨家冒險。
“姐,要是我以後去了好遠好遠的地方你還能找到我嗎?”
“白洲客你又想亂跑!”
“哎呀!打個比方嘛!”
“會會會,先把你打一頓再帶回去,然後和義父義母告狀!”
“啊啊啊啊啊,你好討厭!”
……
“呼……”白洲客睜開眼,回味著剛剛的夢心裡卻空落落的。
陽光從窗戶射進來,陽光刺得她難受的用手臂擋住眼,發現自己早已滿臉淚水。
怎麼夢見了那天晚上……
她顫抖著手點燃煙,猛吸一口安撫著心裡翻滾成海的情緒。
慢慢地,白洲客悶聲笑了起來,那笑是苦澀的,是嘲諷的,是癲狂的。
她真是一語成讖啊,她姐這下是真的找不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