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對麵，武清顯然是另外一個樣子。他坐在審訊椅上，挺直著脊背，平靜地像是參加一場司空見慣的會議。
沐風和小趙坐在裡麵問話，這時候審訊已經到了尾聲，武清很配合，全程也沒什麼情緒。
“有人曾聽到，你酒後說要一刀殺了死者霍城，有沒有這件事？”沐風盯著武清，一字一句地問道。
“是。我是說過。”武清的聲音很沉重，仿佛帶著一抹濃濃的哀愁。
“案發當天下午，你明明已經被劇組開除，為什麼還會到拍攝現場去？”沐風微微皺了一下眉，似乎並不滿意武清的回答，追問道。
“我妻子生病了，我需要錢。我想再去求求導演，我還能繼續工作，武指，替身都可以。”武清的表情微微有了一絲鬆動。
“根據我們的調查，你在劇組與死者關係很差，死者經常與你爭執。案發前一個月，你作為死者替身，拍攝跳樓戲份摔斷了腿，且筋骨全斷，造成了永久性損傷，無法恢複如前。然後劇組在死者的施壓下草草地賠了你醫藥費，還另找了武指和替身，把你剔除在外了。”
“我們同事還在市醫院調查到你妻子原本安排了一個月後的尿毒症換腎手術排期，但上周因為費用問題，手術取消了，腎源也隻能排給了彆人。”
“除此之外，你一個武術指導去做替身，是死者的要求。是死者強迫你拍替身戲份，導致你受傷，被迫提前結束職業生涯。你拍戲的片酬也沒拿到，導致妻子的手術被迫取消。”
“所以，我們有理由懷疑，你對死者懷恨在心，回到片場報複死者，對不對？”沐風慢條斯理地將這兩天的調查結果說了出來。
“哼，他該死。我這段時間因為他受儘折磨。他死了，真的是我聽到的最好的消息。”武清終於不是一成不變的表情，而是變得有些猙獰和痛快。
“所以，是你殺了他？”沐風問道。
“不，我沒動手。不過我倒是很感謝那個殺他的人，真是痛快啊！”武清嘴角帶了笑，鬆開握著的雙手，放鬆地擺在了桌麵上。
“警官先生，等你們破了案，可要告訴我一聲。我可要來好好感謝一下凶手。”武清說完，就又恢複了之前沉默的狀態，不再開口了。
包鸞看著武清，默默地說道“這個武清，也挺慘的。”
萬茗聽到這一句，轉頭看了包鸞一眼，沒說什麼。
“老大，你說他是凶手嗎？”包鸞問道。
“一切以證據為準。沒有證據之前，所有的想法都隻是臆測。”
萬茗又看了一眼玻璃後的武清。
雖然武清現在嫌疑很大，沒有確實的不在場證明，殺人動機也很充足，但他們並沒有在武清那裡找到任何凶器。
萬茗深知作為警察，不能隻憑動機和嫌疑辦案，更要看證據。
“屍檢報告出來了嗎？”萬茗問道。
“樺姐昨晚一直加班做呢，應該出來了，我去看看。”包鸞說完，去法醫室找法醫白樺了。
萬茗翻了翻手邊剛拿進來的霍城生活助理小月的筆錄，他突然覺得小月可能還隱瞞了什麼。
一個長期暴力毆打她，又脅迫她拍下裸照，拿著父母威脅她，被她視為惡魔一樣的人，為什麼小月會覺得能逃離他呢？或者說她憑什麼確信霍城能讓她逃走呢？
萬茗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一絲線，還是抽絲剝繭最開始的那一條線。他立馬推開門，在辦公室隨便抓了一個小警員，讓他和自己去帶小月回來問話。
正要出門，包鸞和白樺拿著屍檢報告找了過來。
“老大，樺姐把屍檢報告肝出來了。”包鸞晃著手裡的屍檢報告，一臉驕傲，仿佛這事是她乾的。
萬茗放下剛被抓壯丁的小警員，拿過報告直接翻看重點內容。
白樺在一旁指了指報告上的檢驗結果說道“萬隊，死者身上有四處刀傷，其中一處是致命傷，傷在心臟，一刀捅破心臟斃命。剩下的三處刀傷，一處在脖頸處，一處在左手手腕，一處在右手手腕。”
“胸腔致命傷的刀口下窄上寬，長約6厘米左右，深約13厘米左右，推測為大一點的匕首或者軍刀一類。”
“剩餘的三處刀口都是動脈最容易被割開的地方。因為傷口有生活反應，我推測是死者瀕死時，被凶手劃開放血了。”
“屍體被發現時有屍僵，根據屍僵狀態可以判斷形成時間大概在死後23小時左右。且屍體胃內容物並沒有多少，也就是說死者並沒有吃午飯。”
“根據以上結果，可以推斷死者的死亡時間為案發當天的中午1112點左右。”
“另外痕檢結果顯示，死者的鞋子上有粘到蒲公英的種子和泥。犯罪現場應該不在劇組片場。影視城在郊外，影視城周邊蒲公英很常見，但劇組片場環境我看過了，周圍並沒有蒲公英。”
“後山呢？我記得影視城後麵有一座小山，平時並沒有什麼人去。”萬茗從報告中抬頭問道。
“我通知痕檢科再去後山看看。”包鸞趕緊跑著去找痕檢的同事了。
“辛苦了，白樺。你今天早點回去休息吧。”萬茗知道白樺昨晚熬了一晚，一直在做屍檢。
“你不說，我也要歇一會兒了。為了早點破案，整整熬了一夜，我黑眼圈都出來了。”白樺伸了個懶腰，說道。“我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看你們的了。”
“放心吧，樺姐。老大出手，片甲不留。更何況，還有我們呢。”旁邊小警員坐著椅子湊過來說道。
萬茗揮手讓白樺回去歇著，轉頭看見小警員，露出了招牌微笑。
“誒呦媽呀，嚇死個人。”小警員撫著胸口，立馬抬著椅子回原位了。
沐風這時結束了審訊，和小趙帶著武清從審訊室走了出來。
警局門外突然一陣喧嘩，還有一聲女人的驚呼。
辦公室裡的人互相看了一眼，立刻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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