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完外袍,她又將頭上繁複璀璨的珠翠一一摘下,動作間不經意地流露出一絲嫌惡。
“還有……我一點也不喜歡蓮花。”
須臾,魚閏惜將最後一支蓮花簪子取下扔擲地上,隨後毫不留情地上前踩了一腳,“因為你,我討厭蓮花。”
沈鏘注視著一襲素白衣裙的魚閏惜,那雙含情脈脈的鳳眸,再沒了往昔的柔情,他驟然醒悟,或許那才是真正的她。
猶記得初次見她時,一襲白衣勝似雪,僅是那抹倩影,便令他心神蕩漾。
她其實不曾變過,隻是因為要迷惑他的心,所以才如此。
身心的雙重折磨令他痛不欲生,他終是無法再承受,頹然倒地,任由無邊的痛苦一點點吞噬掉他的意識。
時間緊迫,魚閏惜見到倒下的沈鏘,迅速拾起連弩準備撤離。
此時,遠方忽有響動,抬眼望去,梅紅騎著馬正朝著她所在的方向趕來。
“夫人,我們快走。”
馬蹄聲漸息,直到那抹白色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外,倒地的沈鏘才緩緩闔上眼眸。
昏迷之際,他憶起曾經那些金戈鐵馬、征戰天下的往昔,年少的他率領千軍萬馬,馳騁沙場,幾經生死,終得凱旋。
然而,命運總是如此弄人,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死在最愛的女人手裡。
腦海中倏然回蕩起昔日恩師溫韜告誡他的話:“迷人的東西往往暗藏危險,女人,越漂亮越容易迷惑心智。”
果然,越迷人的東西越危險,他不禁感到悲哀。
良緣佳偶,不過黃粱一夢。
河邊小道上,溫負匆匆而來,目光掃過候在一旁的眾多隨從,滿臉疑惑地問:“你們為何沒有跟隨王爺?”
為首的隨從跨步上前,言道:“王爺和夫人皆不許我們跟隨,命我們在此處等候。”
“這是王爺讓我備的東西。”
溫負將所攜帶的物品悉數交給隨從,送完東西後,正欲離去。
想到午宴沈鏘和魚閏惜二人似乎都未好好進食,於是,他吩咐隨從將手中的糕點酒水給沈鏘他們送去。
“這……王爺有令,我等不敢違抗王爺的命令。”
“這天看起來馬上要下雨了,你們還是早些準備吧。”
“溫大人,您……”隨從看起來有些為難。
“罷了,我也不為難你們了,我自己去送。”
溫負叫了自己兩個小弟跟隨,對於此處,他並不陌生,沈鏘每年中元節皆會來此放水燈,他從前跟他來過。
溫負很快便來到沈鏘所在的河岸,騎馬來時,他遠遠便望見河邊沒有半個人影,倍感疑惑。
“此處不是王爺從前常來放水燈的地方?”
“錯不了,我們就是在這附近找到夫人的。”
陡然間,身旁跟隨的小弟,好似瞧見了什麼,大聲言:“大哥,你看那!”
溫負見河岸旁似乎倒了個人,快馬加鞭趕了過去,見到倒在血泊中的身影,他縱身躍下馬背,“子響!”
昏迷的沈鏘好像聽到有人在喊自己,卻沒有力氣睜開眼睛,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子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