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豆腐絲,五香豆腐絲。”
“賣五香豆腐絲嘞”
這原本是一個天氣不錯的早晨。佐藤羨次郎一大早就挑著擔子出門了,遊蕩在周恩泰家附近,賣力地吆喝著。
周圍一切正常。他的左側方是周恩泰家,右側是一個公用電話亭。
按照他和森川隱介的約定,如果行動成功,森川隱介會響鈴兩聲掛斷,一共兩次。如果沒有,則代表出事了。
佐藤羨次郎焦灼地等待著。
突然,兩輛轎車駛過大街,伴隨著一陣尖銳的刹車聲,汽車停在了周恩泰家不遠處的大街上,幾個便衣匆匆下車,朝這邊疾步而來。
他心裡一沉:“軍統的人。”
出事了!
確實出事了。隨著一聲槍響,整個軍統豫州站都沉浸在一股緊張焦灼的氣氛之中。
隨即召開會議。
看著兩位站長臉色鐵青地走進會議室,所有參會人員,不管懷著怎麼樣的情緒和心思,此刻都是臉色一沉,結束交頭接耳,正襟危坐。
要知道,這些人都是各個處室的頭頭腦腦,手下的內情和便衣少說有十幾個,再加上各種線人,也是不小的隊伍。平時抖起威風來,一個比一個氣粗。
可此時,大家都啞火了。
不僅是因為二位站長麵色不善,更是因為崔站長剛剛通報的消息牛子道是紅黨臥底,周恩泰是日諜奸細。
兩人都是因為總部張處長的到來暴露被擒,這一出豈止是下馬威,簡直就是直接打臉。
各個處室的頭頭腦腦全都如坐針氈,可崔站長的質問,或者說怒罵才剛剛開始。
“一個個都自詡精英,手下養這麼眼睛,這麼多耳朵,還是被人滲透進來了,都是飯桶嗎?鱉孫,信球,我看大家都彆乾了,回家種地去吧!怎麼都不說話?平時逛窯子玩女人的勁呢?天天說抗日反紅,你們身邊就潛伏著奸細,都是瞎子嗎?”
麵對站長罵罵咧咧的質問,眾位處長科長竟然沒有一個敢站出來吭一聲的。倒未必是怕,誰沒有關係背景,隻是這些老油條心裡明白的很,崔站長新官上任,又被張處長搞了個措手不及、灰頭土臉,此刻憋屈又惱火,肯定會拉一個出來祭旗嘛。這時候誰先接茬,誰不就是那隻該死的出頭鳥。
當然,還是有頭鐵的。
“站長,您是知道的,這個周恩泰是嶽站長介紹進來的”富小東一臉惶恐地解釋著,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崔方平打斷:
“‘你辦事我放心’,這話是你說的吧?胡辣湯是你讓周恩泰買來的吧?也是你親自帶著他送到會議室的吧?原本我還不相信胡辣湯裡真的有毒,結果呢?審訊室的狗隻吃了幾口就沒氣了。這你怎麼解釋?你應該慶幸”
話音未落,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張義麵無表情地走了進來。
裡麵的人一見他進來,立刻“唰”的一聲全部起立。
進門後,張義坐到了主位上,崔站長揮退秘書,親手給這位年紀小自己不少的處長泡了杯茶,小心翼翼地放在他麵前,這才恭謹的站在張義身側,等著指示。
不奇怪,人都有被捧的欲望和需求,崔方平相信張義也不例外,他現在隻想早點將這個“瘟神”送走。
張義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崔方平,點點頭,揮手道:
“都坐吧。”
等眾人坐下,他端起茶杯看了一眼,又輕輕地放下,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這茶不會也有毒吧?”
玩笑,但沒人敢笑,也不好笑。
張義見崔方平微微皺眉時,他話鋒一轉:“當然,也不用杯弓蛇影,周恩泰的情況通報了嗎?”
“已經通報了。”
“嗯。”張義點點頭,銳利的目光掃過會議室的每一個人:“這件事情大家怎麼看?”
沉默。
對於大家的沉默,張義並不急躁。今天這台戲,題目雖然是周恩泰和他身後的日本間諜擬定,但編劇、導演和主演卻是他。
周恩泰下毒行刺,表麵看像是一場遭遇戰,其實卻是預謀已久的伏擊戰。
既然他已經跳出來了,自然要順藤摸瓜,將他身後的間諜組織一網打儘。
“周恩泰是總務科的人,富科長你先說說。”見眾人都不肯率先發言,張義就點了富小東。
富小東臉色蒼白,惶恐道:“張處長,這個周恩泰是嶽站長介紹進來,我實在不敢相信他有這麼大的膽子”
啪!還未說完,就見張義將勃朗寧手槍拍在了桌上,冷聲道:“說點有用的,再推卸責任,我斃了你。”
富小東渾身一抖,連忙說:“是,這個周恩泰平時心思不在站裡,他喜歡鑽營黑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