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完,陳玉蘭和陸爾民目瞪口呆,驚訝的看著陳安。
陳玉蘭擦拭眼淚:“安兒,你這些話都是聽誰說的?你知道火車站在哪嗎?你怎麼知道火車通往哪裡?咱們孤兒寡母的,不會在火車站被拐賣了吧!”
“安萍,你怎麼什麼都知道!”比起陳玉蘭一籮筐的猶豫,陸爾民則是覺得自家姐姐,病了一場之後,比以前更厲害了。
陳玉蘭的擔憂和猶疑,來源於她被眷養的一生。
十幾歲就被養在深宅大院,三十大幾了,她卻沒出過一次遠門,對外麵的陌生世界,她天然的排斥、恐懼。
況且,她雖不得寵,但住著大房子,三餐有飯、換季有衣,每月有生活費,每年有新首飾。
出門有小汽車和馬車,平日裡看戲聽曲、打打麻將,生活富足無憂。
且陸振華在東北很有勢力,一般沒人敢輕易招惹她,身邊還有丫鬟小廝殷勤伺候著。
現在外麵兵荒馬亂的,陳玉蘭猛然失去了庇護,心裡充滿了不安和忐忑,這些陳安都理解。
“這是我在司令和九姨太院子裡找到的,”陳安打開包袱,“共有六十幾塊錢和二十根金條,想來是他們走的匆忙落下的。”
金條是陳安從乾坤袋裡拿出來的,沉得很,一般人真搬不動。
這年頭,黃金值錢的很,誰出門會落下它,
可陳玉蘭和陸爾民信了,在他們眼裡,陸振華是超級有錢的大軍閥,黃金太多遺忘了點很正常。
“金條!安萍,你真能乾!”陸爾民情不自禁,伸出手摸了摸。
陳安看向二人:“媽,爾民,府裡有那麼多棉被、棉襖和皮袍大衣,這些東西其他幾個夫人看不上,咱們可以收拾了,拿到當鋪換錢,足夠咱們買火車票了。”
“到時候,咱買二等票,二等車廂坐的都是體麵人,不會有拐子的,北平到上海有直達火車,到了上海,出來討生活的人各式各樣,都是普通老百姓,媽,咱們手裡有錢有首飾,還有這些金條,足夠咱們落腳了。”
說完,陳安感覺自己嗓子都冒煙了。
陳玉蘭還有最後一絲猶豫:“安兒,你知道怎麼買火車票嗎?”
“現在哈爾濱有錢有勢的和老百姓,都在跑路,火車票是肯定難買的,但咱們有金條,這是硬通貨,不愁買不到。”
陳安喝了口水,剛剛大病初愈,多說幾句話,都累得慌,安定之後,她得調養一番再修煉。
“媽,我覺得安萍說的對,彆猶豫了,”陸爾民搖了搖陳玉蘭的胳膊,又想起在馬房後麵見過的板車,“你們去收拾襖子棉被,我去拉板車。”
陸爾民衝向馬房,陳玉蘭也不再猶豫,她是個沒本事的,但生了個有本事的女兒,心裡很是自豪,精神抖擻的打包被褥棉襖。
如今,多搞點錢,錢拿到手裡才是正道。
整整拉了兩板車的綢緞被褥、錦緞皮襖、皮草大衣,還有蠟燭油燈、茶具餐具、雨傘雨具等用品裝在紫檀木箱子裡。
滿滿當當的,實在裝不下了才作罷。
馬房裡還剩四匹馬,也一起牽著準備賣了。
兩匹馬套一輛板車,陳安和陸爾民生疏的趕著馬車,馬背上馱著字畫、書籍和筆墨紙硯,一點空間都不放過。
兩個衣著光鮮的半大孩子趕著馬車,車上坐了個貌美的小婦人,這個組合,引起不少路人的打量。
緊張的陳玉蘭,垂著腦袋,緊緊貼著女兒,此刻,一雙兒女成了她最大的依靠。
在9527的指領下,很快找到了一家當鋪,叫裕恒當。
車上的東西,連同板車和馬,都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