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災民都快餓死了為啥還不肯信主。
而災民也不明白,他們都快餓死了,為啥還讓他們信主。
此時此刻,對於災民而言,再多的主義信仰,也不如雜麵窩窩來的實在。
華國人,從不供養無用的神仙,也很難信仰不發雞蛋的上帝。
小安子的傳道之路,艱難且漫長。
第二天清晨,下了一夜的大雪停了,但是呼嘯的北風依然在山野之間遊蕩。
瞎鹿用一條黑乎乎的毛巾,將頭和臉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隻剩倆眼睛。
他要去山穀裡撿柴火,一想到今天終於不用再吃樹皮,瞎鹿的腳步輕快了些。
花枝將昨天夜裡剩下的大半塊餅子,剁的碎碎的,丟進燒的沸騰的鍋裡,熬了一大鍋粥。
白麵在水裡被熬成漿糊,因為放的水多,不算黏稠。
對於瞎鹿一家來說,這算是逃荒路上難得的美味。
瞎鹿老娘,吃十幾天的樹皮和草根,吃的嘴裡一股苦味,肚子脹的難受,根本拉不下來。
留保和鈴鐺也十分痛苦,怎麼蹲都蹲不下來,花枝隻能用手給兩個孩子掏。
“瞎鹿,逃荒的人太多了,樹皮快沒有了,草根也快挖完了,再往前走,全家都得餓死。”花枝看著僅剩的一袋樹皮,心裡發愁。
瞎鹿眼睛直勾勾看著範家的毛驢,一天一頓稀的,他餓的發慌,心裡想著驢肉,嘴上卻說“沒有了樹皮還有柴火,連柴火都沒有了,就是命到時候了。”
過了幾天,風雪停了,天空變得晴朗,災荒的隊伍陸陸續續開始挪動。
範殿元手上拿著煙管,將柴火攤在窩棚裡晾曬。
他尋摸著,吃完這頓飯,也開始趕路。
這幾天被大雪困在這個地方,糧食肉眼可見的減少,而路程卻沒有縮短。
他心裡總是一陣一陣的發慌。
牆根下做飯的範王氏,拿著一小節臘肉走了過來。
“當家的,帶的醃肉都吃完了,安妮兒車上的臘肉,就剩這麼點了,吃完這頓就沒有了。”
“這光景有米有麵就不錯了,還想吃肉呢,再過兩個月,咱們也得吃樹皮了。”範殿元看著天氣發愁,深深歎了一口氣。
災情的嚴重超出他的想象,他這一個多月歎的氣比一輩子的都多。
範王氏也跟著歎了口氣,幸好米麵油鹽,還有很多,一家人還沒淪落到吃樹皮。
她一大早起來和麵烙餅,烙好白麵餅子,又開始煮粥。
陳安和星星負責撿柴燒水。
柴火並不難尋,但都被雪水打濕了,濕柴煙大還不好點著。
可若不下雪,這逃荒路上去哪裡弄水源。
自開春後,大半個河南,沒有下過一滴雨,河流溪溝都乾掉了。
現在逃荒路上吃的水,都是雪化的。
陳安棉襖外麵套著厚厚的大衣,戴著毛皮帽子和羊毛手套,腳上踩著厚厚的棉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