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兒越看越覺得眼前這道士怪異,莫非青鬆道長就是春申老賊假扮不成?
他將匕首藏在袖中,跟在道士身後,假裝漫不經心道:“既是真武神之命,我且一試。”
青鬆道人喜不自禁:“難得將軍深明大義,有了血水封印,殿中邪神便永世不能出來禍害人間了。”
江流兒半信半疑,口上說道:“你且開門來,我看那邪神封印在何處?剛才我在江戶,被那烏賊怪差點害死!”
青鬆道人正要命人打開殿門,忽然出來一道童勸說:“師叔,此殿決不敢開。先祖天師叮嚀告戒:今後諸人不許擅開,如今真武神不再,若放出妖魔,生了好歹,我等皆是千古罪人了。不如還是等師傅回來再說吧。”
青鬆道人揮舞道袍,不以為然道:“真武神前日托夢於我,說這位江流兒將軍乃怒目金剛轉世,氣血至陽至純,若要封印魔王,非他不可。便是你們師傅回來,也會這樣做的,為師自有主張,出了什麼事情,都是為師擔著,你等不必多言!”
那道童三回五次稟說:“雖然如此,此殿開不得,恐惹利害,有傷於人。”
輕鬆道人大怒,指著道童說道:“你等可是湖塗,這位江流兒將軍可是朝廷命官,不開與他看,不封印邪神,等他朝廷,先奏我等慢待大齊,違彆聖旨,不令見真武神之罪;再奏我等私設此殿,假稱鎖鎮魔王,扇惑軍民百姓。把我等都追了度牒,刺配遠惡軍州受苦。”
江流兒目瞪口呆,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青鬆道長見眾人態度鬆動,趁熱打鐵道:“將軍有大慈大悲之心,今日來到鎮魔殿,也是機緣巧合,便讓他用血水封印邪神,也算是我等的功德造化,阿彌陀佛。”
眾道士懼怕江流兒權勢,又見師叔如此咄咄逼人,隻得答應,眾人喚幾個火工道人來,先把封皮揭了,將鐵錘打開大鎖。
把門推開,看裡麵時,黑洞洞地,但見:
昏昏默默,查查冥冥。數百年不見太陽光,億萬載難瞻明月影。不分南北,怎辨東西。黑煙靄靄撲人寒,冷氣陰陰侵體顫。人跡不到之處,妖精往來之鄉。閃開雙目有如盲,伸出兩手不見掌。常如三十夜,卻似五更時。
江流兒倒吸一口涼氣,如墜冰窟一般,他好歹是行伍出身,此時更不能膽怯,偏要看這青鬆道長要玩弄什麼把戲。
於是眾人一齊都到殿內,黑暗暗不見一物。
青鬆道長教從人取十數個火把點著,將來打一照時,四邊並無彆物,隻中央一個石碑,約高五六尺,下麵石龜趺坐,太半陷在泥裡。
照那碑碣上時,前麵都是龍章鳳篆,天書符籙,人皆不識。
照那碑後時,卻有回個真字大書,鑿著“遇流而封”。
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想必是邪神複蘇,妖魔合當出世,二來也是大齊命運多舛,必顯妖孽,三來湊巧遇著江流兒,豈不是天數!
青鬆道長看了這四個字,哈哈笑道:“將軍請看,這定是數百年前真武神妙算,知道今日你要來此,貧道順天而為,真武神在天之靈,也當欣慰啊。”
江流兒隻覺頭暈目眩,也沒精力聽青鬆道長囉嗦,拽步便要退出殿外。
青鬆道長見了,一把扯住他衣袖,急道:“數百年前已注將軍名字在此,‘遇流而封’,分明是教將軍用血水封住妖魔,已經走到了這裡,將軍何故退縮?莫非是怕了不成?”
江流兒到底是不到四十歲的人,被他這麼一激,脫口而出道:
“我江流兒怕過誰?便是黑塔一樣的烏賊怪,也讓我三拳兩腳給打死了,流血又如何?”
青鬆道人笑道:“正是,正是!想那魔王邪神,都隻在石碑底下,隻是還看不到那鎮魔的金鎖。”
江流兒問道:“何為鎖魔金鎖?”
道人解釋說:“當年朱元章在南京登基,生怕旁人奪走朱家江山,指派精通風水的劉伯溫,在各地搜尋龍脈,並一一摧毀····”
江流兒忍不住打斷道:“道長是說,劉伯溫還來過倭國?”
青鬆道長煞有其事道:“正是。”
江流兒無語。
“劉伯溫到達八仙山,看到此地龍氣十分濃鬱,甚至比朱元章的氣息還要濃鬱,便要摧毀龍脈,然而這不是易事。劉伯溫放出謠言,本地倭民,說用八仙山的粘土做成泥人,可發財致富。”
“於是倭民都去挖掘八仙山,用來做泥人。很快,龍山被人挖掘的麵目全非,龍脈被毀,龍威大減。不過,這股龍氣並未徹底散去,於是劉伯溫就在此地挖下一處“鎖龍井”,用鐵鏈將龍脈牢牢封住,又唆使大名在井上蓋了這座寺廟。”
江流兒聽得雲裡霧裡,青鬆道長已經開始安排挖掘。
“從人與我多喚幾個火工人等,將鋤頭鐵鍬來掘開。”
眾道士慌忙諫道:“師叔,不可掘動!恐有利害,傷犯於人,不當穩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