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意安仰頭盯著他,沒有笑意,“你要離開滄州?”
四周突然靜了下來,隻聽見雨滴滴滴答答落在磚瓦上的聲響。
他筆直站在身旁,從始至終都像是一個局外人,冷靜到無情。
“鹿拓出兵悠州,你的心願已經達成,待在這是安全的。”
鹿意安伸出手掌,接住傘麵滴落下來晶瑩剔透的水珠,涼意從指尖鑽入心底,讓她血液都凝固了起來。
她心中酸澀,又難以啟齒,“我不想……留在這裡。”
“那你想去哪兒?”莫修染拉著她的手腕,用手帕擦拭著她手指殘留的水漬,皮膚感受到溫熱,滾燙的淚珠砸在他的手背。
鹿拓與悠州交戰,隻剩一支兵力的滄州如同無殼之卵一碰就碎,而涇城經過獵獅一戰,兵力空虛,腹背受敵,此時便是拿下南洲邊塞最好的時機,她不足以是自己留下來的理由,莫修染眸光深了深,在權衡利弊間,他已經做出選擇。
鹿意安亦是看出他的抉擇,點了點頭,如蝶翼的睫毛顫抖著,淚珠一直在眼眶打轉,腦袋慢慢垂了下去,遮掩住心中失落。
大掌落在頭頂,綁好的頭發被他揉得淩亂,或是他動了惻隱之心,許下諾言,“還會再見麵的。”
“嗯。”晶瑩剔透的淚終是忍不住墜下,她轉身跑回宅院,頭也沒回。
他知道自己在說謊,這一仗若是順利,便一舉拿下三州,若是不順,他和鷹騎將會全部葬身於此,不管是哪一種結局,她都會恨自己。
莫修染不再停留,大步流星地離開,蟄伏多年,他還是要穿上鎧甲,親自出征。
涇城城外,北漠大軍壓境,從城樓往下望,烏黑一片,而城門內,軍隊早已疲憊不堪。
“將軍,北漠又發起進攻了……”
前來稟報軍情的士卒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稚嫩模樣,乾涸的鮮血在他臉頰結了疤,他緊握著手中的長槍,清澈的雙眼裡有擔憂,有緊張,唯獨不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