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還有救嗎?看起來已經十分危險了。”
素月擔憂不已。
“命雖垂危,但尚未油儘燈枯。”
崔縕蓉略一猶豫,果斷說道,“我們把他帶上馬車。”
“哎?要帶他一同回去?”
“留在這裡隻能聽天由命,他的傷勢太重,恐怕撐不了多久。”
石頭聞言,迅速行動,招呼兩名夥計,合力將重傷者抬上了裝載貨物的後車廂。
待他們回到燕京城時,天已漸暗,石頭找來擔架,小心翼翼地將那重傷之人送入藥店一樓的診療室內。
崔縕蓉洗淨雙手,細致地解開繃帶,著手處理那些猙獰的傷口。
“這傷口,似是刀劍所傷?難道是遇上了盜匪?”
“可能性很大,此人衣飾華麗,家境應屬優渥,多半是在來京途中遭了劫。”
崔縕蓉使用酒精為其消毒,疼痛讓男子悶哼了一聲,恍惚間睜開雙眼,又迅速因無力再次闔上。
“穩住他。”
兩名夥計立即將其牢牢按在床鋪上。
崔縕蓉動作熟練,將布條塞入他口中以防咬傷,又用火燒消毒過的匕首,小心割除壞死組織。
男子痛得全身戰栗,牙齒緊咬,硬是一聲未吭。
崔縕蓉邊操作邊低語“幸虧是個富貴人家的子弟,待他醒來,可讓他修書一封,家中自會送來診金,我們的醫藥費,自然也要相應提高一些。”
石頭聞聲附和“正是,這非同小可,姑娘這可是救人性命的大恩,索要百兩銀子也在情理之中!”
那張已無血色的臉龐,如同冬日裡枯萎的殘葉,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簾,視線裡映入的,隻是一個朦朧而模糊的身影。
劇痛,如萬千針刺般襲來,瞬間撕扯著他的意識,記憶中的麵容變得模糊不清,仿佛被厚重的迷霧所遮掩。
然而,在這恍惚與混沌之間,他隱約察覺到對方抬眼的瞬間,那對杏眼中平靜的波瀾不驚,仿佛深潭靜水,卻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涼意,直直穿透心扉,帶來一絲異樣的慰藉。
半個時辰悄然流逝,隨著崔縕蓉細致入微的照料,他身上那八九道由刀刃刻下的猙獰痕跡漸漸得到了妥善處理。
在這數不儘的刀傷中,唯有靠近心脈的那一處最為致命,再偏上那麼一分一毫,恐怕他的靈魂早已飄零於冥河之畔,無法返回人間。
“你照看他,藥一會兒就送來給他喝。”
崔縕蓉的聲音清冽而堅定,隨後,她在一旁的小水盆中仔細地清洗雙手,將指尖沾染的血跡洗淨,仿佛也在洗滌掉這份生死邊緣的緊張與沉重。
吩咐的話語輕落在跟在一旁的石頭耳中,簡單而直接。
“好嘞。”
石頭憨厚地應了一聲,眼神中流露出對崔縕蓉的信任與依賴。
那男子仿佛沉入了一個無儘的夢境,直到一日一夜後,才從昏睡中漸漸蘇醒過來。
窗外透過的晨光,輕輕灑在他依舊蒼白如紙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的唇,與周遭的寧靜形成鮮明對比,唯獨那雙眼睛,閃爍著鋒利而堅韌的光芒,似乎訴說著他對生命的執著與不屈。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