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怒氣’頓消看向蘇塵,無奈搖頭笑了笑。
伸出兩指向蘇塵招了招手,示意後者上前坐到身旁。
隨即取出一張白紙,略作腹稿提筆禦書:
“真人親鑒:
朕覽卿表,字字如金玉墜盤,句句若醍醐灌頂。
非卿仁心濟世,洞燭幽微,此利國利民之甘霜,幾為朕所蔽矣!
掩卷長思,深愧於心。
朕為天下主,竟未察此細微之物關乎兆民體魄,實乃朕之失察,卿之功也!
卿之所請,利國利民,朕豈有不允之理?
即日敕令有司一馳其禁,嶺南白糖之成品,準予擇誠信巨賈專營發賣,納入榷稅之列。
嚴杜私販,以充國用!
二保其秘,白糖精煉之法列為國器,由將作監會同嶺南道嚴密禁封,敢泄者以叛國論!
此二者並行,庶幾不負卿濟世之懷,亦保社稷無虞!
卿表中所言此糖之效,朕深以為然。
安生之本,必資於食,誠乃至理!
白糖甘純勝密,能補虛羸、各血氣、健脾胃,尤惠貧弱婦孺。
昔孔子聞韶,三月不知肉味;今朕聞卿言,乃知一味霜糖,竟蘊養民強邦之機!
此非天賜嘉和於大唐,假卿之手以告朕耶?
朕心甚慰,亦甚惕然!
為君者,當如卿般,體察萬物於精微,方能澤被蒼生於無形。
卿實為朕之鏡鑒!”
眼看一張紙即將寫至末行,李世民沒有絲毫停筆之兆,蘇塵立即抽出一張紙攤鋪在案。
“嗬!”李世民淡淡掃了一眼蘇塵。
拿來紙張繼續揮墨:
“卿以耄耋之年,心係黎庶,不避斧鉞,為民請命,此等風骨光照千秋!
古有神農嘗百草,今有真人識霜糖!
醫道通於天道,仁心即是民心!卿非止活人於床榻,更欲強天下兆民之體魄!
此等胸懷,朕感佩之至!
為彰卿德,特令將作監趕製赤金藥王聖像一尊,銘:
「心在黎庶,德配天地」
以昭卿濟世之功。
今得卿表,如獲明鏡高懸!
望卿善加頤養,采藥著書之餘,若有所得,不拘一格速速告朕。
具。
勉之!勉之!
春山料峭,惟祈珍懾。
世民手書於太極殿
貞觀四年二月初二”
最後一個字寫完,李世民擱下禦筆,拿起書信仔細檢查一番。
“小子,念於諸位聽聽!”
“好的陛下!”蘇塵一點也不慌,李世民在書寫時他已經逐字看過。
所有的字都認得!
“好字,好字!”蘇塵拿著兩張李世民禦筆手書,哈了幾口氣吹乾墨汁。
李世民飛白體書法更勝長樂公主。
蘇塵抑揚頓挫,朗讀完李世民給孫思邈的‘悔過信’。
發現古人行文習慣用短句。
四個字,四個字嘣。
“陛下,我念完了,還有啥指示!”蘇塵雙手遞回書信。
李世民擺手拒接,隨口吩咐道:“派人送呈孫真人!”
“好的!”將兩張尋常書信收好,蘇塵便要起身前往朱雀門派張龍送信。
老李躬身上前,上半身幾乎與地板平行,向坐在李世民身旁的蘇塵恭敬道:
“侯爺,請將陛下禦筆親書交給老奴,老奴即刻差人送至孫真人當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