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本華指著那大片的荒地問白青羽“說吧!看上了哪一塊了?”
“就這一大片……”白青羽抬手指了一下,忽然問道“姑父,這建房用地和開墾糧田用地是一個價嗎?”
楊本華道“一般說來,建房都是用荒地,所以價格是一樣的。如果要占用良田建房,那價格就要貴很多。在鄉下,基本上是沒有人用產糧的田地來建房的。”
秦正光這時道“裡長,荒地的價格也不一樣吧?有些荒地離水源近,有些荒地離水源遠,有些荒地還在山坡上,這價格應該不同吧?”
他其實知道荒地價格是有差異的,隻是為了不讓裡長尷尬,故意用了問詢請教的口氣。
楊本華果然很受用,笑道“你說得對,荒地的價格也不是一概而論的。位置好的荒地每畝要一貫錢,而山坡上的荒地隻需要五百文左右,像這一塊荒地,看著平整,但是離水源較遠,河裡的水也不可能澆灌到這裡來,所以價格嘛……定為七百文一畝即可。”
才七百文一畝?真便宜!
白青羽心中大喜,張嘴便要買下,卻聽周圍的人小聲議論“荒地也能賣七百文一畝啊?”
“這地能做什麼?石頭多,沒有水源,就算開墾出來也產不了糧食啊!”
“就算不要錢讓我開墾我也不要啊!都沒法耕種!”
“是啊!買來修房還行,若是打算開墾,那肯定虧了!”
旁邊的秦大山大聲道“裡長大人,小子我聽說咱們大晟地廣人稀,那些離京城遠的地方,大片的田地都沒人耕種,大家都挑著最好的良田耕種,荒地更是沒人要,都是白送呢!”
立即有人應和“就是,我聽我表舅家的三姨說,她婆家那裡就是這樣的。”
還有人說“對啊!朝廷不是鼓勵咱們墾荒嗎?荒地都是免費開墾的啊!”
這些人倒也不是真心想白青羽說話,隻是單純地覺得這塊荒地不值得花錢,花錢必虧。另外就是秦正光平時人緣好,那些人幾乎是本能地要給他幫腔。
楊本榮笑斥秦大山“你小子懂個屁!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前朝末年,天下大亂,十八路反王揭竿而起,先帝也是在那個時候率軍征戰天下的。戰爭得死多少人啊?那可真是十室九空!所以在本朝建立之初,才會出現土地荒蕪沒人種的情況——那是因為人口實在太少了!現在幾十年過去了,人口增長了許多,那些田地早就有人耕種了。”
秦正光點頭道“本榮大哥說得是,彆的地方我不清楚,反正在京城附近不存在田地荒蕪的情況。不過……我記得朝廷為了鼓勵耕種,一直都是把荒地白送,隻要是無主的荒地,老百姓都可以隨便開墾,並且免稅三年,這就等於白送。三年後每畝交一貫錢,就可以把田地寫在自家名下,成為私產。如果開墾出來後,土地太過貧瘠,產量太低,那就棄之不要,也不用交那一貫錢,最多就是白乾了那麼久。”
言下之意。這片荒地是不是也該白送?至少也得在三年後才交錢吧?
楊本華點頭說“的確如此。如果是直接開墾,前三年都是免稅的,也不收買地的錢,要連續種上三年後才交錢。所以……”他轉頭看向白青羽“看你自己怎麼打算了。如果先買下來,那彆人就不能再來占用這片土地。如果你要先開墾成糧田,三年後再交錢,那麼彆人可能也會來開墾這片土地。”
立即有人笑著小聲道“這塊地沒有水源,誰會傻到開墾這裡?”
“這裡石頭也多,沒準還把鋤頭磕缺了呢!”
白青羽手裡資金有限,當然希望三年後才交錢,但是又怕彆人也來占用這片土地。關鍵是,她的規劃中是要建蓄水池和水渠的,這些一旦建起,彆人肯定眼紅,厚著臉皮來分一杯羹的人肯定不少。所以絕對不能給彆人任何機會。
“還是先買下來吧!隻是價格……”白青羽說“這片荒地我有幾個用處,一是建住房,二是建果園。你們看中間那片小樹林,那裡地勢較高,又有很多雜樹,實在不宜開墾,就隻能做果園了。另外我還得修路,挖池塘,修水渠,這些用地都是一個價嗎?將來怎麼交稅呢?比如池塘主要用來蓄水,順便可以養點魚種點蓮藕菱角之類的,修建溝渠也不過是為了澆灌莊稼。這些都得占地,也都應該算我的私產,但是,該怎麼交稅呢?”
這個問題把裡長也問住了,他撓頭說“這個……我們葫蘆溝的水塘都是公用的,大家都可以用裡麵的水,所以也不用交稅,裡麵有什麼產出,也都是大家平分了。水渠水溝也都是公用,不用誰交錢買,也不用交稅……事實上,挖溝修渠築壩,朝廷還會撥款。所以你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該麼辦。輕語,你自己是怎麼想的?”
白青羽道“我想把這一整片荒地都買下來,然後自己雇人挖蓄水池,修水渠、水溝和道路,但是這價格應該算便宜點。而且,這一大片荒地,我肯定得用幾年時間才能開墾出來,這幾年內要不要交稅?開墾成糧田種上三年之後,我是不是又要再交一次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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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本華又開始撓頭“這個……按理說,你既然把土都買下來了,今後無論做什麼用,應該都不會再收錢了。朝廷也隻是規定,荒地開墾出來耕種三年,便歸私人所有,而田地如果荒蕪三年,便收歸朝廷所有。荒地原本就荒著,你買下之後沒有開墾使用,它依是荒地,倒是不用交稅,應該也不會重新收歸朝廷。至於幾年後你開墾成了糧田,那個……應該也不用再交一次錢了吧?”
林文濤這時說“那些世家大族都有大片的山林和荒地沒有開墾耕種,也都沒有收歸朝廷,也沒有另外交稅。至於開墾成糧田以後,我覺得也不用再交一次錢,畢竟現在賣下後,這地就已經是你自己的了。用自家的地種糧,乃是天經地之事,哪裡需要另外交錢?隻不過種了糧之後,每年的糧稅還是要交的。”
楊本華趕緊道“對對對!文濤說得對,就是這麼個理!”
林文濤笑了笑,又歉意地對白青羽說“青羽表妹,我還有事,得先走了!如果你實在不放心,等明日見到了縣長惠大人,問一問他便就知道了。隻是這價格,你得跟裡長好好商討一番。”
“你去忙吧!”白青羽趕緊說,心中很是感激。見他轉身走了幾步,忙又叫道“等一下!表哥,我昨晚畫的圖紙,那些鐵器……你可不可以幫我送到鐵匠鋪子去訂製?我現在不方便去鎮上!”
林文濤點頭“行!圖紙在哪裡?”
“在我桌上。已經分類放好了。隻是……你能教會鐵匠看圖紙嗎?”
林文濤想了想,說“試試吧!應該能!你不是還畫了成品實物圖嗎?做工匠的,都不笨,我再教一教他們,應該都能看明白!”
林文濤說完就走了,直接去白青羽房裡拿了二十多份鐵器圖紙,坐著馬車去鎮上了。
這邊楊以善一臉驚訝,輕輕拉了拉白青羽的衣袖,不大聲也不小聲地問“輕語,你還會畫畫呀?什麼時候學會的?以前你連畫個繡樣都還要向我學呢!”
其實,畫繡樣也算是繪畫的一種,隻不過大多數繡樣都是由線條組成簡單的花鳥蟲魚圖案,並不追求逼真,所以在絕大多數人眼中,那並不算真正的作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