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尋墨放下背包,立即去打來熱水給公子洗臉,自己則開始打掃房屋,抹乾淨屋裡的灰塵,就把被褥從櫃子裡拿出來鋪上。
等到一切收拾整齊,便到了午飯的時間。
大晟朝大多數人還是一日兩餐,但是讀書人基本富裕,所以學院每日供應三餐。
食堂是學院開辦的,為了防火,所以不允許學子在宿舍裡私自開火做飯,但是又允許學子們用火盆取暖順便燒點熱水。故而也有家貧的學子帶了熟食來,放在火盆上烤熱便可食用。
此時,上課的學子們從教室裡湧出,成群,一路說笑回到宿舍,有的是去食堂用餐,有的則是等著書僮去打回來在宿舍裡吃。
林文濤自然要去食堂的大廳裡用餐——帶著一大木盤切好的香腸。
在食堂大廳裡,主仆倆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同時用餐。因為尊卑觀念,仆人是不允許和主人坐一起吃飯的。稍微嚴苛一點的人家,都是主人吃完了,仆人吃主人剩下來的。
林文濤跟韓尋墨感情濃厚,再加上受白青羽影響,本來是不在乎這些的,但是在這書院裡,幾乎個個都是“重規矩”“懂禮儀”的人,倒是不好讓韓尋墨坐下一起吃飯,能讓他跟自己同時進餐,就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學子們拿著碗筷紛紛到來,那些曾去參加過林文濤婚宴的人,一看到林文濤便趕緊過來打招呼,幾乎個個都要調笑一句“文濤兄(賢弟),你如何舍得離你新娶的美嬌娘?”
待看到桌上那盤香腸時,頓時兩眼放光,也顧不上取笑林文濤了,趕緊伸手拈起一片放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唔!真香!這幾天吃什麼都覺得不香,就想著你家酒席上的飯菜了!這香腸還有嗎?送給我一點兒……不是!賣給我一點!”
“文濤賢弟,你終於來了啊?啊!香腸!”來人迅速抓起兩片放進嘴裡。
“文濤,我老遠就看見你了!咦?你們在吃什麼?香腸!天哪!給我留一片!”
“伯淵兄,你手裡拿的是什麼?怎麼看著像是林家的香腸?哎喲!還真是文濤來了啊!給我留一片!給我留一片啊!”
隻一會兒功夫,便有二十幾個學子圍在他桌旁,不顧形象地把那盤香腸一搶而光,還一個勁地追問“還有沒有?我想買點回去,讓我爹娘也嘗嘗!”
“哎呀!文濤你咋不多帶點來呢?我們還能白吃你的不成?多少錢一斤?你下次記得幫我捎帶十斤!你知道的,我不差錢!”
“幫我帶二十斤!我清明節回家祭祖!”
“我們家人多,至少要三十斤才夠!”
正說得熱鬨,書院的三位先生結伴走了過來,眾學子立即起身行禮“見過張先生!王先生!李先生!”。
那位張先生對林文濤和藹地說道“文濤回來了啊!你家的那個香腸……這次可有帶點來?自從在你的婚宴上吃過,我是念念不忘啊!”
林文濤拱手道“帶了少許,等會兒便給三位先生送去。隻是那香腸昂貴,如今貨源緊缺,學生也無力多送!”
另一位王先生好奇道“聽玉堅兄說,那香腸乃是你家表妹製作出來的,為何就不能多送……唔呃!”
第三位李先生迅速用手肘撣了他一下,將他後麵的話打斷,笑道“都說了價格昂貴,貨源緊缺,咱們怎麼好意思讓文濤白送?自然是要給錢的!”
剛才那位先生這才明白,自己剛才的話真要說出口,多半要引起誤會,忙尷尬笑道“嗬嗬嗬……瞧我這嘴!是我說錯話了。不是要讓你送我們,我的意思是說,你既有那層親戚關係在,想必能幫我們多買得一些。銀錢肯定是要給的,一文都不會少。”
第一位張先生這時也道“正是!那香腸需要多少錢一斤?我聽說京城已有人在售賣了。”
既然已經知道京城在售賣了,那自然也知道價格如何了。現在打聽林文濤的價格,不外乎是想以更低的價買到手。
林文濤恭敬道“京城售賣香腸的,正是我舅父家的表兄。那製作香腸的,便是我舅父的義女。我雖然有這層親戚關係在,奈何那香腸製作不易,京城中那些公侯王爺要得又多又急,那是萬不敢得罪的,所以……不過,既然先生們想要,學生定會去求了表妹,無論如何都要讓她多留一些與我,優先滿足先生們所需。隻是,我那表妹也兩三說了,香腸要提前預訂,她須得收到一半的定金,才肯開始製作。否則,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所以,無論是先生還是各位學友,但凡想要的,都得先預定!”
眾人一聽,便紛紛道“那沒問題,我這就預訂十斤,多少錢一斤?”
“我預訂三十斤!”
“我先預訂二十斤,等家裡的人吃過之後,若都喜歡,再來多訂一些。畢竟香腸有些辣味,我怕父母長輩吃不慣。”
林文濤忙道“我表兄在京城賣的是六十文一斤,他那是開鋪子的,租店雇人都要花錢,故而必須賺上幾文。學生我不敢賺師長和各位同窗好友的錢,故而收五十五文一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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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人猛抽冷氣“那麼貴?”
“比豬肉貴了四五倍啊!我的個天爺啊!”
少部分人早已知道價格,倒也不曾失望,心中還微有竊喜——比京城便宜五文呢!
林文濤笑道“是啊!我也覺得太貴了。無奈表妹不肯少價,她玩笑說,這可是得神仙點化才做出來的美食,若是賣得便宜了,豈不顯得神仙的東西不好?我也知道她這是玩笑之語,實則是這香腸製作不易,道道工序都要精心製作,不敢有一絲馬虎,烘乾之後會少掉許多重量,無論是材料成本還是製作成本,都是極高的,便宜不得啊!故而表妹原本就隻打算做那富貴人家的生意。像咱們書院……她說,少接一點吧,忙得過來就做,忙不過來就不接。”
話說到這份上,大家又都是體麵人,都不好意思砍價。關鍵是,在林文濤成親後的十多天裡,書院裡有不少學子的家就在京城,回家一趟,就知道京城裡香腸是什麼價,關鍵有錢也買不到。隻能默默地把預訂的數量減少一半。
儘管如此,也依然有很多人下單。
隻是林文濤現在也沒帶紙筆,便邀請大家飯後去他宿舍,他一一記錄下來才不會出錯。當然,大家也得帶上定金來才行。
中午休息的時間有一個時辰,也就是兩個小時,有意訂購香腸的學子和先生在吃了飯後,便紛紛來到了林文濤的宿舍,交一半定金預訂了香腸。
大多都是吃過香腸的人,來了就付錢下單。也有一些沒吃過的人,是聽說香腸美味,也想買一點來試試。
林文濤便讓韓尋墨再去切了一段香腸,讓沒有吃過的人嘗上一片。這也是白青羽叮囑過的,能不能拿到訂單不論,總要把香腸的名聲給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