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道“原來是這樣……”隨即又問李公公“你剛才說她送了你們什麼？香什麼——腸？還有泡……菜？那是什麼東西？吃的嗎？朕怎麼從未聽說過？咱們宮裡有嗎？”
李公公忙道“的確是吃食，宮裡應該……好像是沒有吧？反正我沒有在宮裡見到過。皇上要看看嗎？我讓人去拿來，我覺得味道極好，皇上不妨試試。”
闞若水忙笑道“鄉下做出來的粗鄙東西，你也敢送來讓皇上嘗？”
李公公忙笑道“哎喲！闞公公您有所不知，那白青羽家的飯菜極其美味，做法是我們大晟從未有過的，據說是在夢中學到的，懷疑是仙界的烹飪方法。昨晚在她家用了晚餐，每道菜都是我從未見過的，好吃得不得了！”說著便露出一副快要流口水的樣子來。
闞若水笑道“瞧你那德行！有那麼好吃嗎？還能比得上咱們禦膳房的美味佳肴？”
李公公正要說話，皇上卻已道“今日早朝，顧侍郎和宮侍郎也都說起過她家的飯食，說是‘做法彆致’、‘非大晟所有’、‘其法得於夢中’、‘很是美味’，想必送給你們的香腸和泡菜也是不錯的，你且拿來讓朕嘗嘗！”
“是！”李公公立即走到禦書房門外，叫來守在外邊的手下小內侍，吩咐去他房裡拿東西去。他身為少監，房間肯定不是彆人可以擅自進入的。不過他早有預料，也是有心要把這兩樣東西送到皇帝跟前來，所以提早就把香腸和泡菜準備，放在了方便拿取的地方。
在等待香腸和泡菜的這段時間裡，皇帝又問李公公“她除了讓你們帶話以外，還有說彆的嗎？可有提過希望朝廷賞賜她什麼？”
這是他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在他心裡，鄉下婦人都是目光短淺之人，多半會提一些奇怪的要求，要麼人心不足蛇吞象，提一些不切實際的要求，要麼就異想天開，提一些粗鄙可笑的要求——比如要求入宮為妃。
李公公道“她除了讓我們帶話以外，還有幾個問題想問皇上，說是她姑母家的大伯林玉堅……哦！她的姑父叫林玉光，乃是三年前的二甲進士，三年前和探花郎一同遇刺身亡。林玉光的兄長叫林玉堅，是同科的三甲進士，至今未獲官職。她想問一問皇上，林玉堅想要做官的話，需要花多少錢？她現在去存錢還來得及嗎？她若是存夠了錢，該找誰送禮去？”
皇上臉上的笑意淡去，說道“這事朕已讓左相去徹查了，必會給她一個結果。那林玉光乃是朕親點的殿試第五名，容貌極是俊美，可惜了……除此之外，她可有說彆的什麼？”
李公公想了想，又說“她說將來要賺很多錢，然後投資搞發明創造，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希望那些貪官汙史不要去打擾她欺負她。還有就是她和她的夫君都是平民，沒有買賣奴仆下人的權利，她想要皇上賞她這個使用下人的恩典。”
闞若水噗嗤笑出聲來，忍不住插言道“她就這麼點要求？再沒彆的想要的了？金銀珠玉、綾羅綢緞、田莊鋪子、富貴榮華，她都不想要？”
李公公搖頭“沒有了。她說她搞發明創造需要很多錢，提升糧食產量更是需要長達幾年甚至數十年的嘗試和努力，那就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財力和土地，但是她都自己可以憑本事去賺，所以她最怕遇到貪官汙史去找她麻煩，隨便羅織個罪名就把她關進大牢，她想找人去救她都找不到人！”
說到這裡，他小心地觀察了一下皇帝的臉色——不太好，但也沒有明顯生氣，於是他繼續道“她說話甚是粗俗大膽，坦言之所以願意把所有的秘方都上交給皇上，就是想抱……想抱皇上的大腿。她說，天下最粗的大腿就是皇上的大腿，找靠山就得找皇上，隻可惜她沒機會抱上這樣的大腿，所以才要讓我們替她帶話給皇上，想讓皇上為她撐腰，讓她可以安心賺錢，賺了錢再去搞研究，爭取讓糧食產量能有很大的提升。”
抱大腿這樣的話很是粗俗，在朝堂上不好講，所以顧行健和宮致浩沒有提過。這時候李公公小心翼翼地說出來，皇帝既覺得好笑有趣，又覺得那姑娘把朝廷官員想得太壞——在我這個聖明賢君的統治下，怎麼可能有那麼壞的官員呢？那豈不是在說我昏庸無能嗎？
但是他再轉念一想，白青羽發明出來的東西對大晟是有大用的，任何一件都足以影響整個人類的曆史進程，若是那些發明落入他國手中，後果不堪設想。所以，那個小婦人想得多一點、戒心重一點、防備嚴一點，也是應該的。
於是他說“倒是個不貪心的人。看來，朕這個天下最大的粗腿，還得讓她抱一抱才好。但願她能再為我大晟立下大功，讓糧食產量能有所提升，而不是誇誇其談。若水，清識，你們說，朕要怎麼賞她才合適？”
李公公趕緊道“皇上，我可不好參與這事。因為白青羽跟我……多少有點親戚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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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和聞若水皆是一臉驚訝，皇上問道“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公公便說“她招的那個門夫婿，叫秦大山，竟是我那失散多年的姐姐的孩子，可憐我們李家全族，竟在十六年前就死光了，如今我隻剩下秦大山和秦大花這兩個血脈至親了。”
皇帝知道他入宮做內侍的原因，一直對他就懷有幾分同情，便道“既然秦大山是你的外甥，而且又是秦家的獨子，那你又為何同意讓他入贅白家？再說了，他父母應該不會同意他入贅吧？難道是因為家裡太窮？就算他家裡窮了些，不是還有你這個當舅舅的在嗎？以你這些年攢下的家底，給他家買幾間鋪子和百十畝地應該不難吧？”
李公公歎道“唉！這說來話就長了！我那姐姐和姐夫之所以能相遇並結為夫妻，和十六年前那場……發生在石頭河畔的大事有關……”
隨即便將秦大山父親當年得遇貴人，後來得遇姐李清知，然後成親生子的事情講了，又將秦正陽因傷致殘最終病故、妻子自殺，導致兄妹倆幼小時便沒了依靠的事情也講了。
當然，他也順便把白青羽不想嫁人、故而招婿入贅的事也講了——他看得出來皇上對白青羽的事很感興趣，所以把白青羽被人害死、又被神仙救活、夢入仙界的事情講了，聽得皇上一愣一愣的，他摸不信皇帝是信了還是不信。
因為嫁接良桑是大功勞，所以他把秦大山兄妹也捎帶了進去，說他們聰明好學，第一個向白青羽學習嫁接之術，然後不辭辛勞，替白青羽嫁接了幾百株良桑，如今大半都已成活。
皇帝和闞若水聽了唏噓不已。
感歎了一番，皇帝俞遠誠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看向闞若水道“若水，朕想起來了，十六前救過朕的小兵，好像就叫秦正陽，他還求朕為他秦家列個輩分，朕賜下去的就是‘正大光明’四個輩分。如今他的兒女分彆叫大山和大花……大花？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