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田順富的父母就乘車而來。
不僅老兩口來了,他家的二娃田順貴也來了。田二娃是個十八歲的少年,濃眉唇厚鼻子大,相貌很是敦厚,個子較矮,但長得還算結實。
他們在聽了白青羽的解釋後,小聲商量了一下,便由田老頭恭敬且卑微地對白青羽說“大娘子,你們的好心我們全家都明白了,也願意簽這個字按這個手印。隻是有一個條件希望你能答應。”說完便緊張不安地望著白青羽。
聽到有條件,白青羽就本能地生出反感,是想獅子大開口嗎?便冷聲道“什麼條件?”
田老頭說“就是……萬一我家大娃沒有救回來,請您答應讓我家二娃去你作坊裡乾活,讓我們家也好有個收入來源……您放心,我家老二也很勤快的,肯定會好好乾活的!絕不給您添亂,你讓他乾啥就乾啥,絕無二話!”
那田二娃眼巴巴地看著她,眼中滿是祈求。
白青羽心中猛然一酸——自己以小人之心把他們想得太卑鄙了!他們的要求很樸實啊!
她立即道“好!我答應你!如果田大哥沒有救回來,我定會給你家二娃安排一份工作。另外,就算田大哥救回來了,我的豆腐作坊和粉條作坊馬上就要完工了,等農忙過後就要招工了,到時候我就優先錄用你家二娃。甚至,我還能給你們老兩口安排一份工作!”
田老頭也才五十出頭,隻是因為生活不易,所以特彆顯老,又黑又瘦還多皺紋,頭發也白了大半,所以在白青羽眼中,他和地球上七十多歲的老頭差不多。
她這話讓田家幾口人開心得合不攏嘴,感動、激動、衝動、騷動填滿胸膛。
田老頭笑道“我……我一個老頭子,能幫您做什麼?”心裡還是很渴望有份工作的。
白青羽也笑道“彆的乾不了,幫我看大門總行吧?幫我看著點學堂裡的孩子彆讓他們出事總行吧?我將來要養幾千隻鴨子,你幫我把鴨子趕到山上去吃東西總行吧?”
田老頭眉開眼笑“行行行!這些我都行!這些活輕巧,我們老兩口子都乾得了!”
他的老伴也感激地說“多謝大娘子照顧!多謝大娘子!多謝!”
田二娃也跟著鞠躬致謝,十分淳樸。
白青羽笑道“你們也叫我大娘子、東家、太太之類的了,你們要是不見外,就叫我‘青羽’吧!我喜歡聽大家叫我名字,這樣顯得親切,跟一家人似的,多好啊!”
田家人更加感動了,遲疑了一下,便都改口叫她“青羽”了,雙方的感情瞬間接近。
接下來的事就很順利了,田家在場的所有人都按了手印,麻沸散也熬好並端來了。
田大娃喝下藥湯,很快便昏昏入睡,白青羽就開始了縫合手術。
手術很順利,很成功,白青羽用彎針麻利地將破裂的血管縫好,又將破開的皮肉縫上,順便將一些不規則的皮肉碎屑剪掉。
整個過程,她都是一邊縫合一邊講解,時不時還停下來,讓秦大山和莫郎中看個清楚。
除了讓秦大山幫忙用乾淨的棉花團把血液吸走外,她沒有讓他們上手縫合。因為有些事情是看一眼就會,但是一上手就廢。
真要想培養出技術好的外科醫生,得先用彆的物體練手,比如豬肉,然後是給活體動物縫合,等大家無論是心理上還是手上都有相當強的控製力後,才能在病人身上動手。
莫郎中的外傷膏藥是極好的,給病人傷口抹上一層,纏上用開水煮過並烘乾的白布,整場手術宣布結束,把病人移到了另外一間乾淨的病房裡。
白青羽對田家二老說道;“放心吧!手術很成功,接下來就是考驗田大哥的抵抗力了。他能抗過傷口感染這一關,那就能活,抗不過,你們就節哀順便。不過以我的估計,田大哥的身體素質還不錯,有八成把握能抗得過。我建議讓田大哥留在這裡住院治療,由莫大夫隨時照看著,一旦發生高熱,他好及時開藥進行治療,這樣活下來的把握更大些。”
田大嫂忙問道“那這個錢……”
從古至今,病人在接受治療時,最擔心的就是錢。這是人之常情。
如果花了錢把人救回來了,那麼這個錢就花得值。如果傾家蕩產的結果是人沒救回來,那麼,活著的人就有可能生存艱難,甚至跟著死去。
比如秦大山的父親秦正陽,他當初若是選擇不醫治,那就會留下足夠的財產,讓兩個孩子順利長大。但是他選擇了治療,結果就是花光了所有的積蓄,還欠下了外債。
最後的結果就是病人死了,活人自殺了,留下了兩個孩子自生自滅。
所以,身為醫生,有責任有義務對病人和家屬說清楚這個病大概會花多少錢,花了錢之後,有沒有治好的可能?成功率有多大,把一切情況說清楚,讓病人和家屬自己去選擇。
否則,就是醫院在誤導病人亂花錢——關鍵這種醫療行為還很多。明明是治不好的病,醫院卻忽悠家屬大把花錢,既沒有延長壽命,也沒能讓病人有尊嚴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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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青羽道“因為田大哥是我們這家醫院的第一個病人,所以我給他一個特殊待遇,所有的醫療費用全免,都由我來承擔,還管吃管住,直到痊愈出院。另外,住院期間田大哥的工錢一分不少,由我這裡發給他。你們可以留個人在這裡照料他,也可以回家去做自己的事情,由我們的人來照料田大哥。”
“謝謝!”田大嫂這次是感動得哭了,她拉著白青羽手,真誠地說“青羽,您真是天仙下凡啊!嫂子我先前太混賬了!你彆怪嫂子!嫂子我是真心感謝您!佩服你!嫂子我今後肯定會好好做事,絕不給你添半點麻煩!”
白青羽能感覺得到,她先前想訛錢是真的,她現在的感激也是發自內心的。人類就是這麼複雜甚至矛盾。沒有絕對的好人,但是會有絕對的壞人——比如殺人狂。
她含笑道“那好!我就等著看嫂子你的表現了!你一定要幫我把養雞場照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