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也猜到了闞公公的心思，不過他也是記恩的人，隻要闞公公不明著對付他，他李清識就不會跟闞公公做對。該讓的利，該奉上的巴結討好，他一分都不會少。
李公公笑了笑說“那……既然皇上派了馬黃做這事兒，那麼另外一件事也讓他做了吧！”
皇上奇道“還有什麼事？”
李公公道“青羽說，如果宮裡有內侍宮女也想把錢借給她賺幾個利錢，可以把錢交到我手裡，讓我帶出宮去，再把寫好的借據帶時宮來。既然馬黃隔三差五要去一趟她府裡，這事兒……如果皇上恩準的話，就讓馬黃一並做了吧！”
皇上皺眉道“她真就那麼缺錢？連宮女內侍手裡的那幾個錢都看得上眼？”
馬黃忙道“皇上，是我主動向富國夫人提出來的，宮裡有幾個交好的內侍，他們存點錢也不容易，放在房裡容易丟失，還不如放在富國夫人那裡，多少也能得幾個利錢。”
李公公道“她一心想把生意在整個大晟鋪開，不給彆人模仿和盜用的機會，所以才會急著籌錢，而且是越多越好。初步預算是十萬貫，上不封頂。在我看來，就算三十萬貫也未必能在所有的州城開設一間江湖曲藝館。”
“要那麼多？”皇帝吃驚道，隨即又道“那朕就愛莫能助了！朕最多再賜她一塊匾額！另外，如果宮裡有內侍和宮女願意把錢借給她……若水，這事兒……合乎宮規嗎？”
闞公公笑道“皇上，宮女和內侍也有親人在外麵的，每次有親人來看望他們，他們都會把這些年攢下來的錢帶出宮去，然後交給親人帶走。這錢一出宮，是交給親人也好，交給富國夫人也罷，宮裡的規矩可是不管的。”
皇上點了點頭，便道“那便隨她吧！隻是這手續和過程一定要嚴謹，可不能出了漏子。一旦出了漏子，她便不得不進宮來接受盤問了。”
馬黃今天有些興奮——因為皇上和顏悅色地跟他說過幾次話，所以有點飄了，馬上接口笑道“皇上請放心，富國夫人想得可周全了，正是她特彆強調了，這事兒一定要稟明皇上，若是皇上不允許，這事就絕不能做！為了防止有人塗改和偽造借據，她還弄了個取款密碼，就算我們手裡的借據被人偷走了，也無法從她那裡取走一文錢。”
皇上好奇道“哦？什麼密碼？”
於是馬黃又把藏得很好的取款密碼拿出來，皇上看過之後，皺眉道“這都是些什麼啊？”
闞公公看了一眼，問馬黃“富國夫人可有說過這上麵都是些什麼文字？是什麼意思？”
馬黃不安道“沒有！夫人隻說這是密碼，隻有她的人能看懂！”
闞公公腦子裡靈光一閃，對皇上小聲說“皇上，這個密碼可以用來傳送密信！”
皇上也想到了這一點，便對李公公說“清識，你明日再出宮一趟，問問她這密碼是什麼意思，可不可以教會我們的細作和斥候？”
李公公忙答應下來。
皇上心情頗佳，想到很快就能得到一種這個世上獨一無二的密碼，忍不住便嗬嗬直樂，饒有興趣地問“這次她又送你們什麼東西沒有？有沒有當著你的麵再說什麼最討厭貪官汙吏的話？哈哈哈……”
想到一邊送禮一邊罵貪官的畫麵，皇帝就笑得無法自抑。
李公公道“這次送了我們幾十個包子饅頭，倒是沒有說那樣的話。不過，她還是提醒我和馬黃，如果要把這些吃食分給彆人吃的話，一定要看著對方吃完，吃完之後還得過一陣才讓對方離開。否則，對方要是轉身就自己去吃點毒藥，我們就無法自證清白了。”
皇上覺得好笑又好氣，哼道“她倒是……把人想得也太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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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黃眼圈一紅，顫聲道“回皇上，富國夫人這話提醒得好，讓我想起了我哥哥！”
皇上奇道“你哥哥？他怎麼啦？”
馬黃含淚道“他兩年前……被打死了！”
闞公公立即喝斥道“你個小兔崽子，在皇上麵前說這些鬨心事做什麼？還不快滾！”
馬黃趕緊跪下磕頭道“皇上恕罪！奴婢這就出去！請皇上莫要生氣！”
說完便要起身出去。
“等一等！”皇上威嚴道“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你兄長就是因為分給彆人東西吃了，就被判定下毒害人，被杖斃了？”
馬黃正要說話，闞公公已搶先道“皇上，他哥哥沒有分東西給彆人吃，隻是替彆人提過一會兒食盒，後來食盒裡的東西被人吃了，說是有毒，然後就追查到他哥哥頭上，最後就被打死了。”
“有這事兒？宮中豈可隨便將人打死，朕怎麼不知道？”皇帝很是生氣，語氣有些嚴厲，用責怪的眼神盯著闞公公。
闞公公是他最親密最信任的近身太監，像宮中死了人這麼大的事，闞公公必須得告訴他。
闞公公委屈得不得，弱弱地說“皇上，這事您是知道的呀！還是您發話嚴查的呢！”
皇上一臉迷惑“朕怎麼不記得了？”
闞公公提醒道“他哥哥叫黃馬，兩年前在皇後宮裡伺候，做些灑掃院子的粗活。那天他去內務府領了月錢回來，在路上遇到德妃娘娘宮裡的一個宮女，那宮女提著一個食盒，走路一瘸一拐，說是崴了腳。黃馬便主動上前幫忙，想扶她回去，宮女卻怕耽誤了事兒，就央求黃馬幫她先把食盒送去德妃的玉藻宮去。黃馬送去之後就離開了……”
皇上猛然記起是怎麼回事了，說道“朕想起來了！那天，朕的五皇子正好去玉藻宮看望他的母妃，結果吃了一塊食盒裡糕點，出現了腹痛和嘔吐，朕便下令徹查，就把那位宮女和黃馬送去了慎刑司。可事後……你不是稟報說，那個宮女招了，另一個自殺了嗎？怎麼他剛才說是被打死的？”
闞公公歎了口氣，說“慎刑司雖然帶了個‘慎’字，但是哪次審案不曾用刑？那宮女受刑不過，便自己胡亂招了，說是自己下的毒。隻是供詞中漏洞頗多，毒從何來？為何下毒？想毒害誰？受誰指使？甚至連食盒裡的糕點是什麼形狀？有多少數量她都說不清楚。”
皇上點頭道“這些朕都記得，當時朕還處置了幾個慎刑司的混賬東西！”
闞公公道“馬黃的哥哥一直沒招，後來就死了，說畏罪自殺。”
馬黃激動道“皇上，我哥他不是自殺！我去給他收屍的時候，他就躺在牢房的地板上，流了一地的血，全身皮肉都被鞭子抽爛，沒有一處好的……他是被活活打死啊……嗚……”
他剛哭了一聲，便立即拚命忍住，迅速用衣袖抹去淚水。努力咽下堵在喉頭的那口氣，還擠出笑臉說“皇上不必生氣，我哥哥已經死了兩年了，應該早就轉世投胎去了。想必這一世他會投在一戶好人家，不會再被人冤枉打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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