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二狗愣了兩秒，趕緊飛跑出去，將那申九娘帶去了側門——不能讓夫人久等！
其實白青羽對於走大門還是走側門，沒有半分介意，她一向都是怎麼方便怎麼來。這座府邸的大門十分沉重，開一次門出一身汗，關一次門再出一身汗，她都替門衛累得慌。
若不是白令霜說“門要常開，戶要常閉”，她都恨不得把大門整天關著，隻開小門。
白青羽以前對“門”和“戶”沒有認真了解過，常聽說“門當戶對”這個詞，一直以為“門”和“戶”都是指宅院的大門，問過白令霜才知道，根本不是一個意思。
門，一般指的是大門，由兩扇門板組的，才叫門。
而“門當”，就是指放在大門兩側的兩個石鼓一樣的石雕，有辟邪之效。
戶，一般是指由單扇門板組成的小門，比如臥室門、廚房門、院子側門、後門等等。
而“戶對”，則是指大門上方匾額兩側的一對雕刻物，可以是石頭的，也可以是木頭的。因為石頭太重，掛在上空不安全，關鍵是不好固定，所以大晟朝多數都是木頭戶對。
白青羽的府邸大門前就有這樣一對精美的“門當”和“戶對”。
正妻入門，小妾入戶，娶妻就該走正門，納妾就隻許走小門。
平常說的“小門小戶”，就是指那些做不起雙扇大門的貧窮人家。就以葫蘆溝為例，葫蘆溝已經算是遠近有名的富庶村子了，村裡大多數茅草屋都沒有雙扇大門。
這府裡隻要有人住著，隻要主人在家，這大門就得開著，表示歡迎客人到訪。若是大門緊閉，客人來了，就是吃了“閉門羹”。關門閉戶，就表示主人不在家，或是拒絕客人登門。
所以門要常開，戶要常閉。開門迎貴客，閉戶聚錢財。
故而，府裡的側門隨時都是關著的。隻不過，常有人出入的這道側門，也派了專人守著。
看到白青羽來了，看守側門的婆子趕緊諂媚地笑著，將側門打開。
隻等了一小會兒，白青羽就和申九娘見麵了。
一頂小轎在側門外放下，兩個青衣丫鬟將轎子門簾打起，一個頂著精致發髻的腦袋低著，慢慢地探了出來，塗著豆蔻的纖纖玉手輕輕搭著丫鬟的手，雙肩微側，腰肢微扭，一個美麗動人的女子便姿態優雅地從轎子裡走出來。
美人剛站直了身體，就突然看到了白青羽，臉上立即露出驚疑之色。
白青羽正一臉“色咪咪”地看著她，一臉好奇與讚賞的表情。
申九娘看上去二十多歲，高挑身材，一張小小的臉蛋上，長著精致的五官，大眼睛，長睫毛，目光清亮有神，麵上施了粉，畫了妝，看不出她本來的膚色，但是脖子那裡的皮膚很是細膩白嫩。
她上身穿一件淺碧色上衣，大袖，裡麵露出一截白色的小衣袖，下麵是青色長裙，頭上戴著幾件簡單的首飾，整個人清雅脫俗，沒有絲毫妖嬈嫵媚。
這就是頭牌！這就是清倌人！這就是不靠陪睡賺錢的名妓。
白青羽腦子裡瞬間掠過蔣雯麗在《霸王彆姬》中飾演的妓女，那精湛的演技把一位淪落風塵且生了孩子的女性，演得絲絲入扣，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動作，都透露出妓女特有風情與嫵媚。哪怕是流著淚，也要擠出一絲媚笑，哪怕是下著跪，也要露一截脖子，每一個眼神都帶著勾子，那說話的腔調，那扭動的腰肢，每時每刻都用肢體語言掙紮求生。
那是靠陪睡為生的妓女！嚴格說來，那是娼。而這位申九娘是清倌人，是妓。
以陪睡為生的女子，基本上都顯得嬌嗲妖豔、滿目風情。而賣藝不賣身的名妓，多少都有幾分傲骨，她們有時候甚至比大家千金表現得還要端莊得體。
因為她們渴望留著清白的身體，好被官員或者富商買回家去做妾。名聲越是清正，跳出火炕的概率就越高。若是被幾個男人睡過了，那是無論如何都進不了豪門為妾的。
倒不是那張處子膜有多特殊，而是豪門不能容許一個輕浮隨便的女子進門，那會讓家裡的老少爺們兒把持不住，亂了綱常倫理就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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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九娘不認得富國夫人，看到白青羽一個人站在門內，穿得很特彆，妝容也很特彆，頭發還剪短了，一時半會搞不清楚這人是誰，便含笑傾了傾了身子。
還好鄭二狗及時說道“夫人，申九娘已經帶到！”又對申九娘說“九娘，這位便是我家夫人，二品誥命爵位，皇上親封的富國夫人！”
申九娘無法掩飾臉上的吃驚和意外，沒想到傳說中的富國夫人長這樣！這麼年輕！居然還親自來迎接她了！
“賤籍女子申九娘，見過夫人！”申九娘意外又惶恐，慌了一秒，當即就要下跪行禮。
白青羽忙跨出門去，一把拉住她道“不許跪！在我府裡，嚴禁任何人下跪！你若執意下跪，我便將你打出去。姑娘來了便是客人，無需在意身份，請進吧！”
她拉著申九娘的手進了側門，並肩向正屋客廳走去，嘴裡道“我聽過很多關於名妓的故事，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的……哈哈哈，我這個人比較隨便，說白了，我就是一鄉下婦人，不懂那些大戶人家的規矩禮儀，你彆被我嚇著了！”
申九娘其實已經被嚇著了，她勉強笑道“夫人言重了！九娘惶恐！”
申九娘是坐著小轎帶著兩個丫鬟來的，也就是說，每次出行都至少有四個人伺候著，這排場比白青羽還大。因為白青羽就不喜歡身邊隨時跟著個丫鬟，家裡事情這麼多，大家都各忙各的不好嗎？
那兩個轎夫把轎子抬進來後，自有鄭二狗帶去安頓，自然也有茶水供應。那兩個長相俏麗的青衣丫鬟則是緊緊地跟在申九娘屁股後麵。
申九娘是見過大場麵的，她當紅的時候，也曾去過一些王府、侯府，此時內心雖然惶恐不安，但舉止卻顯得鎮定得體，她掙脫白青羽的手，行了福禮道“九娘身為賤籍女子，不敢與夫人並肩而行。冒昧登門求見，本已覺得唐突，不曾想竟勞動夫人親自相迎，九娘甚感不安！九娘與夫人謝罪了！夫人若是過於抬愛，會拆殺九娘的！”
白青羽扶起她，大大咧咧地笑道“我也沒想到你是賤籍啊！還以為是哪位官員的家眷呢！這幾天總有許多官員家眷前來做客，所以我一聽說有人來訪，想都不想就趕緊迎出來了！”
剛站直的申九娘便又趕緊蹲了下去，不安道“九娘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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