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去了多久，水寒月粗魯地擦乾了眼淚，對著牧楓咧嘴一笑。
她心中壓抑多年的那份愧疚，在這一刻完全煙消雲散了。
二人沒有再言語，默然相處，享受著這難得的短暫平靜。
“陪我走走？”
良久的安靜之後，牧楓輕抿一口熱茶，放下茶杯，開口輕聲道。
水寒月溫柔一笑，輕輕道：“好呀。”
而後，兩人相行離開了書院，一路踏空而行。
俯瞰南武大地，燈火點綴，靜謐而安詳。
此時已是深夜，很多人都已進入了夢鄉。
但也有不少人在緊張忙碌著。
一處火光聚集之地，人頭湧動，聚集了不少武者。
他們雖然修為不高，大多是凝氣境和築元境。
但個個都群情激昂，士氣高漲。
“牧院長帶領書院大軍在前線抵抗天魔，我等在後方也要發揮出作用，支援前線戰鬥……”
站在高台上的領頭人，振臂高聲，做著激昂的發言。
自從天魔浩劫降臨，南武域後方大地上，無論是凡俗平民，亦或是修道武者，都進入到了熱火朝天的前線支援行動中。
為邊境長城源源不斷地輸送各種物資。
天牧書院能夠依靠三道防線抵抗天魔百餘年，離不開後方強有力的支援。
另一處高牆大院內。
“高然，你是我高家第一天才，如今繼任家主之位，一定要將高家延續下去。”
一個身形偉岸，身披戰甲，麵帶滄桑的中年男子，對著麵前的英氣男子沉重地囑咐道。
名為高然的男子目光堅毅，流露出擔憂之色，重重地點頭：“父親，您們放心，孩兒一定會守好高家。”
“您與各位叔伯此行前往邊境長城，也務必要小心。”
“高家後輩在族中恭候諸位叔伯凱旋歸來！”
高然後退一步，神情肅穆，對著中年男子以及其身後數十人，拱手一拜。
“恭候凱旋！”
高然身後的一眾年輕後輩，齊聲拱手一拜。
這樣的情景，在南武大域上各處都在上演。
這些修武家族，有南武本土的勢力，也有自其它大域逃難而來的勢力。
他們和凡俗百姓一樣，受天牧書院的庇護，得過書院的恩惠。
雖然天牧書院至今都沒有要求他們參與浩劫戰爭。
但是他們深知戰鬥已經到了緊要關頭。
儘管他們實力不足，但也決定自發前往邊境長城竭力抵禦天魔。
這場戰爭，不隻是為了書院，更是為了他們的子孫後代。
勝，則可傳承千秋萬代。
敗，則是香火儘斷，一切都化為虛無。
許多家族都不約而同地做出了同樣的決定。
老一輩先上戰場，如果全部戰死，後輩再頂上，哪怕戰至最後一人。
寂靜的深夜，如高家這樣，諸多家族交代完後，就率領老輩族人禦空飛起，直奔邊境長城而去。
有些人在離去前，忍不住回首看一眼家族和留戀的親人。
此行一彆，或許再無相見的可能。
百年浩劫大戰，無數人戰死沙場，五洲大地屍骨累累，血流成河，天地崩碎。
天極大陸生靈已經到了絕境，不戰，結果隻有死。
戰，或許也改變不了結果。
但戰，或許會有一線希望。
牧楓和水寒月靜立虛空，俯瞰眾生。
看著那一道道飛起直奔邊境長城而去的身影，他們心中頗感複雜。
兩人未言，隻是深深歎息一聲。
然後繼續踏空而行，巡看南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