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大地，準確說是遼西走廊，此時寒風已經不是刮肉，而是刮骨了。
每一道寒風過後，寒風中的人，骨頭就要消瘦一分。
塔山到錦州不過百十裡，此時卻宛如一道天塹。
軍隊撤退，慌而不亂，不然就是一群離了羊圈的羊，隻能淪為餓狼的食物。
“騎兵護住步卒，探馬全部撒出去。”
建虜大軍此刻無疑成了喪家之犬，全然沒有了之前的雄壯之勢。
火炮丟失了，可他們行進的速度比有火炮時快不了多少，一日二十裡不到。
皇太極騎著高頭大馬，這河曲馬，比蒙古馬要高達要神駿許多。
戰馬奔馳，皇太極不斷的發出破嗓子音。
“正白旗斷後，兩紅旗護住兩側。”
建虜真的很強，哪怕屢戰屢敗士氣低落，依舊比裹在中間的漢軍旗強。
此刻的漢軍旗，巴顏所帥的漢軍旗，全然就是閹雞。
皇太極顯然看的很明白，建虜騎兵看似在護衛，其實是在監視。
隻不過是換了個說法而已，一如後世，要往某部門塞人，往往都會說給你送人才。
巴顏的漢軍旗被守護的嚴嚴實實，可依舊沒有太多的安全感。
建虜騎兵的眼神變了，對他們充滿了惡意和懷疑。
祖澤潤的鑲黃旗兵變，讓漢人在滿清的處境堪憂了，所有的建虜都開始對漢人警惕起來，甚至咬牙切齒。
要不是皇太極下令，恐怕這會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就要在遼西大地展開。
雖然針對漢民的屠殺，滿清從未停止，但漢軍旗在滿清還能混上一個炮灰的位置。
如今估摸著做炮灰都很難了，建虜那噬人的眼神，哪怕有皇太極壓著，他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這就是民族的仇恨，沒有對錯隻有強弱，你弱就是原罪。
“都快些，三日之內趕回錦州。”
皇太極不斷的在行軍隊伍中遊走，沒辦法，軍心亂了隊伍不好帶了。
此刻他就是主心骨，隻要他還在軍隊之中，就能穩住軍心。
“齊爾哈朗，速速去催促糧草。”
兵變對任何軍隊而言都是致命的，尤其是這種忽然發動規模巨大的兵變，危害更是不亞於一次襲營。
營地之中的糧草軍械都毀壞眾多。
作為己方士兵，兵變的士兵對糧草軍械都很清楚，要搞事第一時間針對的就會是糧草營帳，隻有放火，將營地搞亂才能有機會兵變。
建虜強大嗎？很強大！
不搞事有機會嗎？很顯然這不可能的。
要想活得好，事情必須搞，先偷了鑲黃旗的戰馬，點了糧草和帳篷先，再來一波帶節奏，派人去蒙騎兵所在高呼殺人了。
找了幾個演技不錯的去蒙騎兵麵前演了一番，加上火光衝天，蒙騎兵果然反了。
蒙騎兵對建虜是死心塌地的？自然不是的，蒙八旗就是跟著皇太極打劫的土匪，有好處就上，沒要好處做炮灰，蒙騎兵跑的比漢軍旗都快。
“皇上，如此下去不行啊！”
錦州！錦州就安全了？
如今的錦州可不是年初的錦州，此時的錦州是一片白地，洪承疇停了王寧的建議堅壁清野，整個錦州區域都被搬空了。
失去百姓，建虜就失去人菜，從遼東運糧耗時很久，根本滿足不了需求啊。
“朕知道了，錦州還有不少的糧食，回到錦州，立刻撤往遼東，遼西放棄了。”
皇太極再次沮喪起來，王寧剛回來就將他擊潰，細細想來真的很魔幻。
從前幾輪攻擊受挫，他讓鑲黃旗漢軍做炮灰，到大軍敗北，也不過半月而已。甚至他都想不通為何自己會失敗。
皇太極不明白也正常，以往讓漢軍旗做炮灰，漢軍旗不反是因為親人在遼東，可新降的祖家關寧鐵騎，他們的親人早就不在遼西了。
其本身就是個雷，不刺激都可能會爆炸，皇太極還自以為是的去刺激，完全忽略了漢民對家這個字的執念。
祖大壽的家兵為何願意為祖大壽賣命，從來都不是忠義，忠義對普通百姓而言連婊子都不如。
沒有食物的時候，忠義不過是狗屎，放在路邊都不會讓人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