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聽到這話之後,心裡猛地震了一下,看著病床上形容枯槁的人,我就像是被狠狠地敲了一悶棍,整個人站在無菌倉的外麵無所適從。
就在這時,病床上的露露似乎有所感應,她挪動一下身體,朝著外麵看了過來。
隔著那層厚厚的玻璃,我看到了她嘴角揚起的那抹笑容。
那笑容中夾雜著苦澀與不甘,還帶著一種即將麵對死亡的無奈和恐懼感。
我從來沒在人的臉上看到這麼複雜的情緒。
我僵在原地,隻能僵硬地扯個笑容,也算是打了聲招呼。
“她這個樣子,現在還能說話嗎?”我問薛朗。
“意識是清醒的,但是控製不了身體,彆說說話了,能勉強呼吸都不錯了。”薛朗對著露露抬手示意了一下,就帶著我離開了房間。
在那扇鐵門關上的那一刻,我有些脫力地靠在牆上,眉頭緊緊地皺著,“你之前說她想見我,是有話想跟我說?”
“那不然呢?估計她對你應該也是有點愧疚的吧?隻不過以她現在的情況能產生自主意識的可能性,幾乎沒有,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她體內殘存的黑線蟲所操控造出來的假象,彆看她躺在那半死不活的,但單論攻擊性,一般人可治不住她。”
薛朗在說這話的時候甩了甩手,無意中露出了手臂上纏著的繃帶,我這才發現他身上還帶著傷。
“你受傷了?嚴重嗎?”我皺眉問道。
薛朗卻像是個沒事人一樣,伸手在小臂上揉搓了兩下後,很是得意地說道“就縫了幾針而已,沒什麼大問題。”
聽他這麼說,我也沒有再繼續追問,隻是默不作聲地靠著牆消化著剛才看到的場麵。
也就是在這一刻,我才突然明白了,唐林他們這個所謂的特彆行動處存在的意義。
對於普通人來說,他們生活在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裡,大體上也就類似於溫室的花朵,在沒有經曆過風吹雨淋的時候,永遠都看不到那些隱藏在陰影中深不見底的罪惡。
一個活生生的人在短短不到一周的時間裡,就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甚至極有可能在死後,還要淪為繼續被那些心懷不軌的人操控著的屍體,直至徹底消亡。
這樣的經曆,若是放在以往,我應該也隻會當成故事來聽,甚至在故事的結尾,還會妄加評價一句太扯淡了。
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人命如同草芥。
在那些人的眼裡,露露的命我被他們當成實驗品之後又拋棄動物沒有半點不同!
“一群人渣。”我低咒了一聲,抬眼看向薛朗。
他的反應遠比我預想之中的要平靜。
“人渣年年有,今年特彆多,而且你之前也說過那群人渣的目標,可能是你。”薛朗似笑非笑地說著,又重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口香糖,塞進了嘴裡。
我站直了身體,“你是蠱師?”
薛朗嚼口香糖的動作一頓,“誰跟你說的?”
“我又不傻,我長了眼睛,自己會看。”我調侃了一聲,神情鄭重地對著他問道“所以你能教我要怎麼操控體內的蠱蟲嗎?”
薛朗僵住了。
而下一秒,他居然直接抬手,一巴掌拍在了我的後腦勺上。
“想啥呢?你當自己是大羅金仙呀?還操控蠱蟲,你的情況跟我不一樣,彆整天研究這些沒用的東西。”
薛朗沒好氣地瞪著我,“九爺之前給你的那兩本書,我沒收了,放著好好的普通人不當,怎麼偏給自己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