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的夢裡,黑白的世界出現了一抹血紅。
胸口插著一柄尖刀的嚴絕倒在江辭眼前,他勾人的桃花眼閉著,漂亮昳麗的臉蛋毫無血色,全是死寂的青白之色。
江辭無措的看著嚴絕的鮮血流淌而出染紅他的世界。
他痛苦的閉上眼,一時之間天旋地轉,無邊的寒意襲來。
冷的他手指抽搐,冷的他牙關發顫,怎麼會這麼冷。
好冷呐嚴小絕——
“我在這裡江小辭。”
耳邊傳來活力滿滿充滿堅定的聲音。
江辭睜開眼,嚴絕站在他身前笑得燦爛,一如他們初見時。
“我在這裡。”
“我在這裡,江小辭。”
嚴絕一遍遍的告訴江辭。
江辭朝地上那還在流血的人看去,那人卻變成了榮冕的模樣。
榮冕胸口破了一個血洞,他臉上是不甘憤怒的表情,眼睛睜的大大的,微張的嘴好似在充滿憤怒的詰問。
“為什麼你不能愛我!為什麼不能是我?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
這種類似的話江辭聽過無數次。
為什麼?
因為他有健全的人格,能輕易分辨好惡。
因為總有人在他的世界裡灑下陽光,給他溫暖。
因為他擁有著最拿得出手的愛,所以不缺畸形扭曲的陪伴。
他想要一雙翅膀,能讓他自由翱翔的翅膀。
榮冕的模樣又變成了王奕。
她的胸口也有一個血洞,皮肉翻飛的傷口處凝結著黑紅黑紅的血痂。
她躺在地上轉頭怒瞪他,嘴裡不乾不淨的罵著“賤貨,江辭你這個賤貨,你爸勾引我媽,你爸是賤貨,你是小賤貨。”
七歲的江辭麵對這些辱罵指責黯然神傷又羞愧難當。
他對王奕有種愧疚。
江成峰對不起她,而他是江成峰的種。
所以理所應當的,他也該對不起王奕。
他抱著這種歉疚活到了十六歲,隻要王奕不過分,他一概不予理會。
她的那些小女生手段不痛不癢,傷不到他和嚴小絕。
如果她能高興快樂一點,他願意退讓。
他們是男孩子,她是女孩子,他們讓一讓也無所謂。
可是,王奕無辜,他和嚴小絕難道就不無辜嗎?
嚴家書香傳家,嚴阿姨學芭蕾舞十五年,她像一隻出塵又懵懂的精靈,在她的天鵝湖裡翩翩起舞迷醉世人。
王刑霖闖進了她的湖泊,隱瞞婚姻,哄騙了這隻純真天鵝。
嚴家名聲掃地不得不遷居海外,嚴阿姨更是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再也上不了她最愛的舞台。
他們每年都能收到一份來自海外的快遞,東西很多很雜,有手繪畫,有衣服,有相片,有零食,還有一筆錢。
明明是王刑霖、榮嫿、江成峰的錯,為什麼要他和嚴小絕來承擔?
不該是這樣的!
被鮮血染紅的世界在江辭麵前一點點變淡消失。
他感覺到冥冥中有什麼困住他的東西碎裂破開,清脆的碎裂聲越來越密集,從一條小小的縫隙變成了遍布的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