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庫在原著裡算是絕對的反派了。但許扶搖和他一年時間接觸下來,卻並未覺得此人大奸大惡,形狀生厭。相反,這位伯爵談吐禮貌風趣,待人接物謙虛幽默,風姿儀態精致優美。對待自身,杜庫伯爵更是堪稱嚴於律己的典範,每日生活作息極其規律,雖然拋卻了絕地武士的身份,但早晨的鍛煉從不缺失,始終保持著身體技能的活力,看上去直如四五十歲的中年一般。
伯爵是個理想主義者和完美主義者。在後期和許扶搖的交談中,也漸漸透露了自己的相關理念。其政治理念的核心就是對銀河共和國體製的不滿。在他看來,當前的銀河共和國的政治架構實際上是服務於科技和軍事“強星”以及“強力種族”的。
由於星際旅行便利,目前各個經改造後能良好維生的星球基本上都是各種族混居的,所差無非是種族比例有所不同罷了。因此種族矛盾雖然突出,但往往都局限在具體某顆星球內部。放到整個銀河共和國而言,更加主要的矛盾是不同星係與星球之間的矛盾。簡單來說,杜庫認為當前的政治經濟體製就是為了便於科技軍事發達的星係(星球)向其他星係進行剝削和掠奪。
許扶搖穿入這個世界後,一直操心的是如何突破自己的修煉瓶頸,所以並沒有對銀河共和國如何運作,政治經濟軍事形態到底是什麼格局過多操心。充其量隻是機械地背誦過星球大戰版的基礎政治經濟學以應付考試罷了。但好歹他也是經曆了幾個世界的輪回者,在地球上也一度是活躍於網絡的“鍵政局”資深成員,對政治經濟這一套還是有自己的思考和看法的。“恒星底下沒有新鮮事”,所謂政治,無非是利益的分配罷了。所以很快理解了杜庫伯爵所說的不公平體係。
以共和國首都星科洛桑為例,她富集著整個銀河共和國最先進的生產技術。而支撐這種超大規模生產的資源卻是百分之九十九以上來自其他星係或星球。可以說,離開了這些資源供給,科洛桑的產業分分鐘就會崩潰。但現實中當然是源源不絕的宇宙飛船將宇宙各地的資源輸送到科洛桑,然後再以貿易的形式將科洛桑生產出的高科技產品販賣到各處,哪怕共和國力量輻射最為偏遠的圖塔因都能看到科洛桑出品的智能機器人等產品。
但貿易的定價議價權始終掌握在“強星”手中。譬如一套在科洛桑兒童看來如玩具一般廉價的禮儀機器人,造價不過區區三百信用點(四百八十烏皮烏皮)。在圖塔因可以賣到兩萬烏皮烏皮,這在圖塔因可是一個大型農場整整一年的收益!而維持科洛桑居民生活的糧食,從圖塔因的離港收購價卻被始終壓製在每噸三個烏皮烏皮以下的低價位上。
在共和國議會製度的框架下,商業中的鬥爭和不公,被議員們以法律的形式賦予合法的外衣,再以關稅和協議價格的形式執行下去。於是在“民主政治”和“自由貿易”的外衣下,“強星”不著痕跡地剝削和奴役著整個共和國其他星係,人才和財富都加快向“強星”富集。“強星”人口爆發式的增長又帶來了對各種資源爆發式的需求,於是剝削力度愈發加強,甚至有的地方撕破了溫情脈脈的偽善外衣,直接動用軍事力量武力乾涉貿易。政治上“強星”們在銀河議會控製著多數席位,牢牢把持著所謂“民主”的話語權,隨意分割著銀河這塊巨大的蛋糕;軍事上,“強星”們不僅有絕對碾壓的科技代差,還有足以支撐窮兵黷武的強大生產力。
這種形勢下,維係著共和國最後體麵的,不過是“強星”的統治者們自詡的“文明智慧生物”的偽善麵目罷了。弱勢的星係在銀河議會上的提案和發出的聲音,或多或少還是能夠起到作用。時不時在科洛桑等“共和國核心星係圈”的媒體上披露出一些偏遠星係的民生慘狀,引起廣大民眾的同情。這種輿論積累也會反饋到議會皿煮政治上,一些刻意保留的被稱為“聖母婊”派係的議員們會義正言辭地呼籲“人道主義”“救助援助”,往往也會取得提案的高票通過,在底層民眾得到實惠的同時,議員們順便刷刷聲望值。
用杜庫伯爵的話來說。這隻是一場遊戲罷了,畢竟連核心星係圈的媒體也是控製在“強星”的少數人手裡。釋放哪些消息,又披露到什麼程度,往往也不過是一場交易而已。通過這種小遊戲,讓生活在核心以外的可憐人們多少獲得了實惠,讓核心圈的民眾享受到了上等人的優渥感和大發慈悲的自我感動這種雙重愉悅,讓媒體刷新了曝光率占據了道德製高點履行了“無冕之王”的正義,皆大歡喜啊。許扶搖注意到杜庫伯爵說出那句“皆大歡喜”時,嘴角上揚所表露出的不屑和無奈。
當然除了議會和媒體,核心圈以外的星係並不是沒有反抗。一些資源出口的大戶們組建了“貿易聯盟”來保護自己的利益。聯盟試圖在關稅、定價等方麵求得話語權,以停工、罷市、聯運甚至武裝鬥爭等各種手段來維護自身利益,也確實取得了一些成效。當然,這個所謂“貿易聯盟”和“共和國核心星係圈”也並不是那麼涇渭分明,甚至一些“共和國核心星係圈”的星球就是“貿易聯盟”的重要成員。畢竟“共和國核心星係圈”隻是一個大致歸類,銀河共和國的任何官方文件都沒有這一明確提法,隻是民眾約定成俗地將共和國裡科技經濟最發達的兩百三十五顆行政星統稱為“共和國核心星係圈”罷了。
此外,便是一些既沒有資源定價話語權又沒有規模產業議價權還想著免受銀河共和國盤剝的星係了。他們大多處於絕對的弱勢,提出的主張也各有不同,無非就是“貿易公平”“主權神聖”等一些空泛的口號,但初衷無一例外都是對共和國現有經濟運行體製的不滿。他們中有的謀求產品的自主定價權,有的不認可銀河議會某項涉及己方利益的決議,還有的甚至試圖完全斷絕與共和國體係的連接。這些浮泛的勢力被統稱為“分離主義份子”。
從杜庫的言談中,是不是透露出對這貿易聯盟和分離主義份子的同情。許扶搖其實早早就以上帝視角知曉這位伯爵本身就是分離主義勢力的領導人之一。隻是不大理解這位出身高位又在絕地委員會任職的貴族絕地,怎麼會毫無“統治階級覺悟”地站到了共和國的對立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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