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這天,第一聲春雷轟隆炸響時,槐花正蹲在菜畦邊數波斯菊的嫩芽。綠茸茸的小芽剛頂破泥土,沾著雨珠,像撒了把翡翠米。
“周爺爺,您聽!”她仰著脖子喊,雷聲滾過胡同,震得老槐樹的枝椏沙沙晃,“蟲子該醒了吧?三大爺的鬱金香會不會被啃?”
周陽扛著鋤頭從菜園子那頭過來,褲腳沾著泥:“醒了才好,說明天暖了。真有蟲,讓許大茂的智能捕蟲燈對付,比農藥管用。”他往土裡刨了兩下,翻出隻蜷著的蚯蚓,“你看,這老夥計也醒了,幫咱鬆鬆土。”
三大爺舉著放大鏡蹲在花池邊,鏡片離鬱金香的嫩葉隻有寸許:“許大茂!你那捕蟲燈放歪了!得對著花莖,蚜蟲最愛爬那兒!”
許大茂正調整燈的角度,聞言直起身:“老紀你比顯微鏡還靈,這才剛開春,哪來的蚜蟲?”
“防患於未然!”三大爺敲了敲放大鏡,“去年就是驚蟄沒防住,嫩葉被啃得跟鋸齒似的,賣花苗時少賺了二十塊。”
二大爺提著鳥籠從影壁後轉出來,畫眉鳥被雷聲驚得撲棱翅,籠布都掀了角:“吵啥?我的鳥都被你們嚇著了!驚蟄得聽戲,我放段《挑滑車》,給它壓壓驚。”他掏出個小收音機,調到戲曲台,高亢的唱腔混著雷聲滾滿院。
傻柱端著盆剛和好的麵團從廚房出來,麵團上爬著層細密的小坑,是他特意揉出的“蜂窩眼”。“老紀,大茂,過來搭把手!”他把盆往石桌上一放,“今兒做春餅,卷合菜,驚蟄吃了咬春,一年不害眼。”
槐花湊過去聞,韭菜、豆芽、粉絲的香味從廚房飄出來,混著麵香直往鼻子裡鑽。“傻柱叔叔,我要卷三個!”
“管夠!”傻柱揪起塊麵團往她手裡塞,“練練擀皮,要薄得能看見字才叫本事。”
張奶奶拄著拐杖過來,手裡捏著串山楂:“槐花,含顆這個,雷聲嚇不著。”她瞅著麵團笑,“傻柱這手藝,跟他爹一個模子刻的,當年他爹做的春餅,能透過皮看見報紙上的字。”
“那是,”傻柱得意地揚手,擀麵杖在麵團上轉得飛快,“我爹說,春餅得像驚蟄的雷,看著薄,咬下去有勁兒。”
李爺爺推著輪椅過來,腿上蓋著塊藍布,上麵繡著隻蝴蝶,是槐花新繡的。“我剛聽廣播說,今兒有雨,”他指著天邊的烏雲,“傻柱,春餅多烙點,街坊們來避雨,也好有口熱乎的。”
“早備著呢!”傻柱往廚房喊,“秦淮茹,再洗兩把韭菜!”
許大茂的智能捕蟲燈突然亮了,藍幽幽的光映著花池。“家人們看這科技!”他舉著手機直播,鏡頭懟著燈,“驚蟄防蟲第一招,物理捕蟲,環保又高效!老紀說了,這燈一晚上能逮百八十隻蟲,夠喂二大爺的鳥了!”
二大爺趕緊捂鳥籠:“彆瞎說!我的畫眉吃小米,才不吃蟲!”
三大爺蹲在燈旁數“戰果”:“剛開三分鐘,逮了兩隻小飛蛾,不錯不錯。許大茂,記著啊,這燈電費算在花苗成本裡,賣花時得加回來。”
“你這賬算得,”傻柱笑著擀皮,“連蟲的夥食費都要賺回來?”
眾人哄笑時,雷聲又響了,比剛才更沉,雨點緊跟著砸下來,打在科普角的玻璃窗上劈啪響。
張奶奶招呼大夥往活動中心躲雨,傻柱把春餅鍋搬進去,在煤爐上支起鐵板,麵皮一貼就鼓起個圓泡。“張奶奶,您嘗嘗這第一鍋,”他揭下張薄如蟬翼的春餅,卷上合菜遞過去,“多放了點醋,解膩。”
張奶奶咬了口,韭菜的鮮混著醋的酸直衝天靈蓋:“真香……想起小時候,驚蟄那天,我娘總在餅裡卷根蔥,說‘咬春咬得狠,害蟲不敢啃’。”
李爺爺卷著春餅笑:“現在不用靠蔥了,有大茂的捕蟲燈,三大爺的放大鏡,比啥都管用。”
槐花舉著半張餅跑到窗邊,看雨水順著窗玻璃往下淌,在玻璃上畫出歪歪扭扭的線。“周爺爺,您看那雨!像不像我畫的小蝌蚪?”
周陽正幫傻柱添煤,聞言探頭看:“像!等雨停了,咱去胡同口的水溝撈幾隻,養在許大茂的智能魚缸裡,給鬱金香當鄰居。”
許大茂舉著手機拍春餅:“家人們看這薄度!透光!卷上合菜,一口下去全是春天的味兒!想吃的扣1,我讓傻柱真空包裝,京津冀包郵!”
雨停時,天邊掛著道淡虹,菜畦裡的波斯菊芽喝飽了水,直挺挺地立著。三大爺舉著放大鏡挨個兒看:“都精神著呢!許大茂,把捕蟲燈挪到菜畦邊,彆讓蟲啃了我的花,又去禍害傻柱的菜。”
“知道了知道了,”許大茂拎著燈往菜園子走,“您這花比孩子還金貴,一天恨不得看八十遍。”
二大爺的畫眉鳥在雨後叫得格外歡,唱腔裡都帶著水汽。“你們聽,”他晃著鳥籠,“這叫‘雨後開嗓’,比平時亮三個調,趕明兒去公園遛鳥,準能壓過王老頭的百靈。”
傻柱收拾著碗筷,往廚房走時踢到個東西,低頭看是隻蝸牛,背著半透明的殼在爬。“槐花,快來看!驚蟄的蝸牛,背著春天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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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蹲下來,掏出畫筆在速寫本上畫,筆尖剛落,許大茂的直播間突然刷滿了“蝸牛好可愛”。“家人們看這蝸牛!”他舉著手機追著拍,“剛從土裡鑽出來,比智能寵物還萌!老紀說,這叫‘自然的鬨鐘’,提醒咱該種向日葵了。”
三大爺果然抱著包向日葵籽過來,往菜畦邊撒:“間距二十厘米,行距三十厘米,這樣才能長到兩米高,正好給葡萄架擋太陽。”
槐花突然喊:“雪球!春芽!彆踩!”兩隻貓狗正追著蝴蝶跑,差點踏翻菜畦,被她一嗓子喊定在原地,耷拉著尾巴看她。
傍晚,夕陽把雲彩染成了粉紫色,雨珠在鬱金香的葉尖上滾,折射出細碎的光。周陽在給菜畦搭支架,黃瓜籽剛冒出白芽,得早點把架子支好。“槐花,幫我扶下竹竿,”他喊,“這根要插直,不然黃瓜藤會繞歪。”
槐花扶著竹竿,看周陽往土裡砸,竹竿顫了顫,驚飛了隻停在芽上的麻雀。“周爺爺,秋天能結多少黃瓜?”
“結到你吃膩為止,”周陽拍了拍手上的泥,“到時候讓傻柱醃酸黃瓜,泡在許大茂的智能壇子裡,酸度剛剛好。”
許大茂舉著手機拍支架:“家人們看這間距!老輩傳下來的‘黃瓜爬架經’,比智能種植係統還精準!關注直播間,秋天帶你們摘黃瓜!”
三大爺數著花池裡的嫩芽:“我的鬱金香再有一個月就開花了,到時候搞個‘賞花節’,門票五塊,送傻柱的春餅券。”
“你倒會做生意!”傻柱從廚房探出頭,“用我的春餅券引流,賺了錢得分我三成。”
“一成!”
“兩成五!”
“一成五,再送你兩盆花苗!”
“成交!”
張奶奶坐在廊下擇菜,豆角被擇得整整齊齊,碼在竹籃裡。“你們這些年輕人,”她笑著搖頭,“驚蟄就想著秋天的事,日子哪能這麼急?得像這豆角,慢慢長,才能結得飽滿。”
李爺爺推著輪椅過來,手裡拿著本舊詩集:“我給你們念段詩,‘微雨眾卉新,一雷驚蟄始’,說的就是今兒這光景。”他念得慢悠悠的,聲音混著晚風,像在給院裡的花草說故事。
槐花趴在石桌上畫晚霞,畫裡的四合院飄著春餅香,捕蟲燈閃著藍光,蝸牛背著殼往花池爬,旁邊寫著“驚蟄,蟲子醒了,春天熱鬨了”。
夜裡,活動中心的燈亮著,傻柱在烙剩下的春餅,給晚歸的街坊留著;三大爺的放大鏡壓在花苗觀察日記上,本子上記著“3月6日,第三片葉展開,長度2.3厘米”;二大爺的收音機還在放戲,畫眉鳥在籠裡打盹,頭埋在翅膀裡;許大茂的手機充著電,直播間的後台還在跳“賞花節預約”的消息;槐花抱著速寫本躺在小床上,夢裡全是爬滿黃瓜藤的架子,上麵結著比拳頭還大的黃瓜。
第二天一早,槐花被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吵醒。她推開窗,看見春芽正追著隻蝴蝶跑,蝴蝶停在剛展開的鬱金香嫩葉上,翅膀扇得飛快。三大爺舉著放大鏡蹲在花池邊,嘴裡念叨“沒被蟲咬,好得很”;傻柱在菜園子澆水,水珠落在黃瓜芽上,滾成了小銀球;許大茂舉著手機拍蝴蝶,鏡頭裡的翅膀閃著彩光——驚蟄過後的春天,是真的活過來了。
春分那天,四合院的日頭正正地照在影壁中央,把“福”字的影子投在地上,不偏不倚。槐花蹲在影子裡,張開雙臂量,影子的長度剛好和她的身高一樣。“周爺爺,您看!”她喊,“春分了,白天黑夜一般長!”
周陽正在給波斯菊分苗,手裡的小鏟子小心翼翼地刨著土:“是呢,春分分苗最穩妥,不冷不熱,根能紮得深。”他把分出的小苗往新畦裡挪,“槐花,幫我扶著苗,要直著放,不然長歪了。”
三大爺的鬱金香已經抽出花莖,鼓鼓的花苞像支支小蠟燭。“許大茂!你那智能補光燈開強點!”他舉著量尺量花莖,“才30厘米,離標準還差5厘米,照不夠長不開花!”
許大茂調著燈的亮度:“老紀你這花是要去參賽啊?要求這麼嚴。”
“必須的!”三大爺收起量尺,“去年隔壁院老王的鬱金香長到38厘米,在花展上拿了獎,今年我非得超過他不可。”
二大爺提著鳥籠出來,籠布換成了淺粉色的,說是春分要“添彩”。“你們看我這鳥,”他把鳥籠往石桌上放,畫眉鳥在籠裡蹦跳著,對著日頭叫,“春分叫得歡,全年不生病。昨兒公園的老李說,願意用他那隻灰喜鵲跟我換,我才不換呢!”
“您那鳥是金的?”傻柱端著盆香椿芽出來,芽尖紅撲撲的,“我這香椿拌豆腐,就著您的鳥叫吃,才叫舒坦。”
張奶奶拄著拐杖過來,手裡拿著雙繡好的鞋墊,上麵繡著對鴛鴦。“春分要穿新鞋,”她遞給槐花,“踩在日頭影裡走,一年順順當當。”
槐花穿上鞋墊,往影壁的“福”字影子裡踩,鞋底的鴛鴦圖案正好印在“福”字中間。“張奶奶,您繡的鴛鴦會遊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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