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這天,天剛亮就飄起了蒙蒙細雨,院裡的泥土被潤得油亮,踩上去軟乎乎的。槐花蹲在菠菜畦邊,看水珠順著菜葉滾下來,滴在土裡“噗”地一聲。“周爺爺,您看這芽!”她指著土裡冒頭的綠尖,“比昨天高了半指!”
周陽正在加固葡萄架,手裡的鐵絲擰得“咯吱”響。“雨水澆春地,苗子長得急,”他往架下撒了把碎木屑,“這雨下得好,省得澆水了。你看那牆角的青苔,一晚上就綠透了。”
許大茂舉著手機追著雨絲拍:“家人們看!雨水的雨!像牛毛似的!三大爺說‘雨水有雨莊稼好’,咱院的菠菜下個月準能吃!”
三大爺背著竹簍從外麵回來,簍裡裝著濕漉漉的茵陳。“許大茂,彆拍雨了,”他把茵陳倒在石板上攤開,“快來幫我擇菜,這茵陳得趁嫩吃,雨水前後最養肝。”
“您這菜比藥店的還新鮮,”許大茂放下手機,蹲下來幫忙,“擇完了炒雞蛋?”
“焯水涼拌,”三大爺捏著茵陳根須,“放香油和醋,比炒雞蛋清爽。”
傻柱推著輛三輪車進來,車鬥裡堆著捆韭菜,帶著雨珠綠油油的。“雨水吃韭菜,壯陽,”他把韭菜往廚房搬,“張奶奶,今晌午包韭菜雞蛋餡餃子,就著三大爺的茵陳吃。”
張奶奶坐在廊下納鞋底,線繩穿過布麵“嗤啦”響。“槐花,過來學認針,”她舉著針在光線下照,“這針眼得對著亮處才好找。”
槐花捏著線頭戳了半天,急得鼻尖冒汗:“奶奶,線總跑偏!像許大茂叔叔直播時的信號,時好時壞。”
傻柱在廚房聽見了,探出頭笑:“他昨兒直播連線,卡得像幻燈片,還說是雨絲擋了信號。”
李爺爺推著輪椅在院裡轉,手裡攥著個小泥人,是去年冬天槐花用雪捏的,凍了一冬竟沒化。“你看這泥人,”他給槐花看,“雨水一泡,倒更結實了。”
槐花接過來摸,表麵滑溜溜的:“像三大爺醃的蘿卜乾,越泡越有勁兒。”
三大爺正擇茵陳,聞言瞪她:“那是陳年老窖的功夫,你這小泥人頂多算個嫩茬。”
中午的廚房飄著韭菜香,傻柱擀的餃子皮在案板上排得整整齊齊。“張奶奶,您嘗嘗這餡,”他舀了點遞過去,“鹽夠不夠?”
張奶奶抿了口,點頭道:“正好。我年輕時在鄉下,雨水天就包韭菜餃,你爺爺總說吃了能扛春寒。”
槐花搶著包餃子,把皮捏得歪歪扭扭,餡從邊縫擠出來。“我這是元寶餃!”她舉著個漏餡的餃子喊,“多出來的是財氣!”
三大爺在旁邊算賬:“這韭菜五塊,雞蛋三塊,麵粉兩塊,成本十塊,傻柱包了五十個,一塊錢一個準有人買。”
“您這賬算得,”傻柱笑,“連我擦案板的水都得折算成成本?”
二大爺端著醋碗進來:“老紀是怕你賺了錢,忘了給菠菜畦施肥。”
三大爺梗著脖子:“我是替街坊算的,傻柱的餃子實在,定價公道。”
下午,雨停了,天邊架起道彩虹,把院裡的青苔染成了彩色。許大茂舉著手機拍菠菜芽:“家人們看!這芽喝飽了雨水,直愣愣往上躥!周爺爺說再等十天,就能摘第一茬!”
周陽在給葡萄架綁新抽的枝,手指被芽尖紮了下。“槐花,拿創可貼來,”他舉著流血的手指,“這枝長得野,跟你似的。”
槐花跑回屋翻藥箱,翻出個印著小熊的創可貼,小心翼翼地給周陽貼上:“這是張奶奶給我備的,說春天易磕著。”
三大爺把擇好的茵陳裝成小捆,往胡同口去。“給王嬸送點,”他邊走邊說,“她昨兒說肝火旺,正好敗敗火。”
許大茂舉著手機跟在後麵:“您這叫‘雨水送茵陳,鄰裡暖人心’,我得拍下來!”
三大爺回頭瞪他:“彆拍了,再拍我跟你收費!”
傻柱在廚房燉排骨湯,砂鍋咕嘟咕嘟響。“張奶奶,”他喊,“晚上喝排骨湯,給菠菜當肥料的周爺爺補補!”
張奶奶正翻曬棉衣,聞言應道:“多放藕,雨水吃藕,安神。”
槐花蹲在灶膛邊添柴,火苗舔著鍋底,映得她臉紅撲撲的:“傻柱叔,我能喝兩碗不?”
“給你留三碗,”傻柱笑著刮她鼻子,“再給你臥個荷包蛋,補得你明天能爬樹。”
傍晚,彩虹漸漸淡了,院裡的燈亮起來,映著濕漉漉的石板路,像撒了層碎銀。周陽在給韭菜地搭小棚,怕夜裡再降溫;三大爺數著賣茵陳賺的零錢,嘴角抿不住笑;許大茂的直播間裡,包餃子的視頻引來了滿屏“想吃”;二大爺的畫眉鳥在籠裡跳來跳去,對著雨後天晴的天空叫得歡;槐花趴在石桌上,給雨水的畫添了串雨滴,每個雨滴裡都畫著個小餃子——雨水的故事,才剛起頭呢。
驚蟄這天,一聲春雷“轟隆”炸響,院裡的土塊仿佛都震得跳了跳。槐花正蹲在菜畦邊看螞蟻,嚇得一蹦三尺高,差點踩壞剛冒頭的香菜。“周爺爺!打雷了!”她捂著耳朵喊,“蟲子是不是都被驚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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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陽正在翻土,鋤頭“哐當”撞到塊石頭。“驚蟄響雷,成堆穀米,”他撿起石頭扔到牆根,“這雷聲好,把土裡的蟲子都震醒,正好讓鳥吃。你看那香椿樹,芽都憋紅了。”
許大茂舉著手機追著閃電拍:“家人們看!驚蟄的雷!剛那道閃電把院頂都照亮了!三大爺說‘雷打驚蟄前,四十九天不見天’,咱接下來得備好傘!”
三大爺戴著草帽在移辣椒苗,手裡的小鏟子挖得小心翼翼。“許大茂,彆拍閃電了,”他往苗根上培土,“快來幫我搭棚,這苗怕凍,春雷響了也得防倒春寒。”
“您這苗比嬰兒還嬌貴,”許大茂放下手機,拿起竹竿搭架子,“又是棚又是土的,比伺候我閨女還上心。”
“這是指望它們秋天結果呢,”三大爺瞪他,“你閨女能結辣椒不?”
傻柱扛著袋化肥進來,袋子“嘩啦”作響。“驚蟄施肥,苗壯果肥,”他往菜畦邊撒,“張奶奶,今晚上炒香椿芽,就著新蒸的饅頭吃。”
張奶奶坐在廊下縫春衣,手裡的布是淺綠的,像剛冒頭的草。“槐花,過來試試這衣服,”她拽著袖子比劃,“驚蟄穿綠,整年有活力。”
槐花套上衣服轉了圈,衣角掃過石桌上的空碗:“奶奶,這衣服上的花像三大爺的辣椒苗!”
“那是迎春花,”張奶奶笑著拍她後背,“等院裡的迎春開了,比這繡的好看十倍。”
李爺爺推著輪椅在葡萄架下,手裡拿著本舊詩集。“‘微雨眾卉新,一雷驚蟄始’,”他念著,“這是杜甫的詩,說的就是今兒這光景。”
槐花湊過去看,書頁上畫著小蟲子:“爺爺,這蟲子是被雷聲驚醒的嗎?”
“是被日子叫醒的,”李爺爺合上書,“就像你,天一暖就想往外跑。”
中午飯桌上,香椿芽炒雞蛋端上來,香氣直鑽鼻子。傻柱往張奶奶碗裡夾:“您多吃點,這芽嫩得很,過兩天就老了。”
張奶奶嚼著香椿,眯眼道:“比我年輕時在山裡摘的野香椿還香。那時候驚蟄能吃上口香椿,得等雨後上山采,哪像現在,傻柱說炒就炒。”
三大爺扒拉著飯算賬:“這香椿十五塊一斤,雞蛋三塊,這盤成本十八,傻柱賣二十五,賺七塊。”
“您這賬算得,”傻柱笑,“連我洗香椿用的水都得算錢?”
二大爺喝著酒逗他:“老紀是怕你賺了錢,不給辣椒苗買農藥。”
三大爺梗著脖子:“我是替街坊算的,傻柱的香椿炒得嫩,值這個價。”
下午,雨過天晴,太陽把院裡的水窪照得亮晶晶的。許大茂舉著手機拍辣椒棚:“家人們看!三大爺的辣椒苗有新家了!這棚子搭得比我家狗窩還結實!”
三大爺正在給苗澆水,聞言罵道:“你家狗窩能結辣椒?我這棚子是照著農業頻道學的,科學著呢!”
槐花蹲在旁邊看澆水,水珠落在苗葉上,滾來滾去像珍珠:“三大爺,這苗什麼時候能結果?”
“霜降前準能吃,”三大爺說得肯定,“到時候給你做虎皮辣椒,辣得你直跳。”
傻柱在廚房蒸饅頭,籠屜冒得全是白氣。“張奶奶,”他喊,“饅頭快熟了,您嘗嘗堿放得勻不勻?”
張奶奶掀開籠屜,白胖的饅頭暄騰騰的:“正好,不酸不黃。槐花,來拿個熱的,就著香椿吃。”
槐花捧著饅頭啃,燙得直吸氣,卻舍不得放下:“比糖包還甜!傻柱叔,咱明天蒸菜包吧,用院裡的菠菜!”
“行啊,”傻柱笑著應,“再給你放倆蝦仁,鮮得你把舌頭吞下去。”
傍晚,天邊的雲彩被染成了粉色,院裡的香椿樹影在地上晃。周陽在給葡萄架綁新抽的枝,動作輕得像怕碰疼了芽;三大爺在給辣椒棚蓋薄膜,邊角壓得嚴嚴實實;許大茂的直播間裡,炒香椿的視頻引來了上百條“流口水”;二大爺的畫眉鳥在籠裡梳毛,對著晚霞叫得格外歡;槐花趴在石桌上,給驚蟄的畫添了隻剛睡醒的小蟲子,旁邊寫著“驚蟄,雷醒了,芽綠了,日子得跟著蟲子動,才熱鬨”——這熱鬨,還得慢慢瞧呢。
春分這天,太陽把院裡的日晷分成兩半,影子和指針正好重合。槐花蹲在日晷旁,看自己的影子變得和身子一般長:“周爺爺,您看!我跟影子一樣高了!”
周陽正在搭豆角架,竹竿插在土裡“噗”地一聲。“春分晝夜平,耕田要抓緊,”他把竹竿綁成三角,“你看這豆角籽,泡了三天,該種了。”
許大茂舉著手機拍日晷:“家人們看!春分的日晷!影子和指針對齊了!老輩說這時候播種最準,長出來的莊稼都齊整整的!”
三大爺在給月季剪枝,剪刀“哢嚓”剪斷枯枝。“許大茂,彆拍日晷了,”他往花盆裡撒花肥,“快來幫我挪盆,這月季得換大點的盆,春分換盆最易活。”
“您這花比二大爺的鳥還金貴,”許大茂放下手機,抱著花盆往廊下搬,“冬天裹棉被,春天換大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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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叫順應時節,”三大爺哼了聲,“總比你天天抱著手機強。”
傻柱推著輛板車進來,車上裝著袋新磨的玉米麵,黃澄澄的。“春分吃玉米,強身,”他往廚房搬,“張奶奶,今晚上貼玉米餅,就著三大爺醃的蘿卜乾吃。”
張奶奶坐在院裡擇薺菜,籃子裡的薺菜帶著白根,綠油油的。“槐花,過來學擇菜,”她掐掉菜根上的泥,“這薺菜得把黃葉摘淨,不然吃著苦。”
槐花捏著薺菜葉撕,把嫩葉也撕下來了:“奶奶,這菜不聽話!像許大茂叔叔直播時的網線,總打結。”
傻柱在廚房聽見了,笑出聲:“他昨兒直播斷線三次,說是春分的風把信號吹跑了。”
李爺爺推著輪椅在葡萄架下曬太陽,手裡轉著兩個核桃。“我年輕時春分在農場,”他看著院裡的人忙碌,“全班一起種玉米,你追我趕的,比現在熱鬨。”
槐花跑過去給他捶背:“爺爺,咱現在也熱鬨啊!周爺爺搭架,三大爺挪花,傻柱叔……”
“傻柱叔在偷嘗蘿卜乾!”許大茂突然喊,舉著手機衝向廚房,“家人們快看!傻柱偷吃三大爺的蘿卜乾,被抓包了!”
廚房裡,傻柱正舉著塊蘿卜乾往嘴裡塞,被撞個正著。“我這是嘗嘗鹹淡,”他梗著脖子辯解,“太鹹了怎麼給張奶奶吃?”
三大爺追進來,搶過蘿卜乾罐:“就你嘴饞!這是我留著配玉米餅的,少了一塊都不搭。”
張奶奶笑著進來打圓場:“再醃一罐就是,傻柱想吃就讓他吃,又不是金貴東西。”
中午的飯桌上,玉米餅貼得金黃,底邊焦脆,咬一口直掉渣。傻柱往張奶奶碗裡夾:“您嘗嘗這餅,我放了點糖,甜絲絲的。”
張奶奶咬了口,點頭道:“比我年輕時在磨坊換的玉米麵好吃。那時候春分能吃上玉米餅,得等磨坊開磨,哪像現在,傻柱說做就做。”
三大爺邊吃邊算賬:“這玉米麵八塊一斤,蘿卜乾兩塊,這頓成本十塊,傻柱賣十五,賺五塊。”
“您這賬算得,”傻柱笑,“連我燒火的柴禾都得算折舊?”
二大爺喝著粥逗他:“老紀是怕你賺了錢,不給豆角架買繩子。”
三大爺梗著脖子:“我是替街坊算的,傻柱的餅貼得焦,定價合理。”
下午,日頭正好,槐花和幾個孩子在院裡放風箏,風箏是傻柱用竹篾和報紙糊的,畫著隻歪歪扭扭的蝴蝶。“飛起來了!”槐花拽著線跑,風箏在天上晃悠,像喝醉了酒。
周陽蹲在豆角畦邊播種,看槐花跑過,笑著喊:“彆撞著菜畦!這籽剛種下,經不起踩!”
許大茂舉著手機追著風箏拍:“家人們看!春分的風箏!飛得比三層樓還高!槐花說要讓風箏帶著祝福給老天爺,保佑今年豐收!”
三大爺在給月季澆水,水珠落在花瓣上,滾成小珍珠。“這花骨朵,”他對著花骨朵念叨,“過兩天就開,準比去年的豔。”
傻柱湊過來看:“您這花要是開得好,我給您拍下來當手機壁紙。”
“彆用你那破技術,”三大爺瞪他,“許大茂拍得比你強。”
許大茂正好路過,得意地揚手機:“那是,我這鏡頭裡的月季,能賣出高價!”
傍晚,夕陽把日晷的影子拉得又長又斜,風箏落下來,掛在葡萄架上。槐花踮著腳夠,傻柱過來幫她摘下,風箏尾巴上沾了片香椿葉。“你看,”傻柱指著香椿葉,“風箏替你采了片春葉子。”
槐花捏著那片葉子,夾進自己的小畫冊裡——春分的這一頁,有日晷、有風箏、有帶著香椿葉的祝福,還有好多好多沒寫完的字,等著明天、後天,慢慢填滿。
清明這天,細雨蒙蒙,院裡的柳樹抽出了新綠,枝條垂在水麵上,蕩起一圈圈漣漪。槐花挎著個小竹籃,跟著張奶奶往院外走,籃子裡放著些紙錢和糕點。“奶奶,清明為什麼要下雨呀?”她仰著小臉問,辮子上還彆著朵剛摘的白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