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這天,風裹著細碎的雪沫子刮進院裡,葡萄架上的枯枝“嗚嗚”作響,像誰在低聲哼歌。槐花裹著厚棉襖,蹲在煤堆旁數煤塊:“周爺爺,這煤塊長得像小熊!夠燒到過年嗎?”
周陽正往地窖裡搬白菜,每棵白菜都裹著層乾葉子,像穿了件蓑衣。“立冬儲菜,開春不慌,”他擦了把額頭的汗,“這煤夠燒到驚蟄,等過了年,再拉兩車新的。你看那窖裡的蘿卜,碼得比你還高。”
許大茂舉著手機拍雪沫子,鏡頭上沾了層白霜:“家人們看!立冬的雪!跟鹽粒子似的!三大爺說‘立冬見雪,來年豐悅’,咱院的麥子準能蓋三層被!”
三大爺坐在堂屋的火爐旁,用火鉗撥著煤球,火星“劈啪”濺出來。“許大茂,彆拍雪了,”他往爐子裡塞了塊紅薯,“快來幫我纏煙筒,這煙筒漏風,煙全往屋裡灌,立冬不修好,凍得直哆嗦。”
“您這煙筒比我爺爺的拐杖還彎,”許大茂放下手機,拿起鐵絲,“纏上也撐不了仨月。”
“能撐到冬至就行,”三大爺哼了聲,“到時候讓傻柱給我換根新的,他欠我兩斤花生還沒還呢。”
傻柱扛著袋麵粉進來,袋子“嘩啦”蹭過門檻,撒了些白花花的粉。“立冬吃餃子,不凍耳朵,”他把麵粉往案板上倒,“張奶奶,今晌午包羊肉胡蘿卜餡,您嘗嘗這新磨的麵,勁道。”
張奶奶坐在火爐邊納棉鞋,線穿過厚厚的鞋底,“嗤啦”一聲扯得老長。“槐花,過來學搓麻繩,”她把一團麻線遞過去,“這繩子得搓緊了,納鞋底才結實,立冬穿的鞋,得經得住踩雪。”
槐花捏著麻線搓,線總散開,像許大茂直播時的電線:“奶奶,這線不聽話!是不是也怕冷?”
李爺爺披著厚毛毯,坐在火爐對麵,手裡轉著兩個油亮的核桃。“我年輕時立冬在東北,”他哈出白氣,“零下三十度,吐口唾沫落地成冰,哪像現在,屋裡燒著煤爐,穿件毛衣就夠了。”
槐花湊過去,把凍紅的小手往火爐邊湊:“爺爺,您那時候吃啥?也有羊肉餃子嗎?”
“哪能啊,”李爺爺笑,“能喝上碗熱苞米糊糊就不錯了,餃子得等過年才敢想。”
中午的廚房白霧騰騰,案板上的餃子排得整整齊齊,像列隊的小元寶。傻柱擀皮的擀麵杖轉得飛快,麵皮“嗖嗖”飛落到桌上。“張奶奶,您嘗嘗這餡,”他舀了點遞過去,“鹽夠不夠?”
張奶奶抿了口,點頭道:“正好,羊肉嫩,胡蘿卜甜,配著花椒麵,香得很。”
槐花捏著餃子皮,把餡料包得鼓鼓的,捏出的褶子歪歪扭扭。“我這是元寶餃!”她舉著餃子喊,“誰吃到誰來年發財!”
三大爺蹲在爐邊添煤,鍋裡的水“咕嘟”冒泡:“水開了!下餃子!”他往鍋裡撒了把鹽,“老規矩,防粘。”
餃子浮上來時,個個圓滾滾的,羊肉的香氣混著蒸汽漫了滿院。槐花盯著鍋裡的餃子,眼睛瞪得溜圓,忽然指著一個:“那個!我要那個大的!”
傻柱笑著用漏勺撈起來,遞到她碗裡:“慢點吃,彆燙著。立冬的餃子,得就著蒜吃才夠味。”
張奶奶給李爺爺盛了碗湯:“您喝點湯暖暖,這湯熬了倆鐘頭,羊骨的精髓都在裡頭。”
三大爺邊吃邊算賬:“羊肉四十,胡蘿卜兩塊,麵粉五塊,這鍋餃子成本四十七,傻柱賣六十,賺十三。”
“您連我燒的煤都得折算進去?”傻柱無奈地笑,“這煤是周爺爺送的,沒花錢。”
二大爺喝著酒逗他:“老紀是怕你賺了錢,不給地窖買鎖,白菜被人偷了。”
三大爺梗著脖子:“我是替街坊算的,傻柱的餃子餡足,值這個價。”
下午,雪沫子停了,風卻更緊了,刮得院角的柴火堆“嘩啦”響。許大茂舉著手機拍地窖:“家人們看!咱的冬儲地窖!能裝三百斤白菜、兩百斤蘿卜!三大爺說這地窖比冰箱省電,還保鮮!”
三大爺正往地窖裡碼蘿卜,每個蘿卜都帶著泥:“輕點放!彆磕壞了,磕壞了容易爛。許大茂,你那手機彆掉進來,摔了我可不賠。”
槐花蹲在地窖口,幫著遞蘿卜:“三大爺,這蘿卜像許大茂叔叔的手機,圓滾滾的!”
周陽在給葡萄架纏草繩,防止凍壞枝椏。“槐花,來幫爺爺扶梯子,”他踩著梯子往上夠,“這草繩得纏三層,不然開春枝椏就凍枯了。”
槐花扶著梯子,仰頭看周陽的手在葡萄藤間穿梭,草繩一圈圈繞上去,像給葡萄架穿了件厚棉襖。“周爺爺,春天它們會脫掉棉襖嗎?”
“會啊,”周陽笑著說,“等驚蟄的雷聲一響,它們就醒了,到時候咱再把草繩拆下來,當柴火燒。”
傻柱在廚房炸丸子,油香混著肉香飄滿院。“張奶奶,”他喊,“炸了素丸子和肉丸子,素的給您當零嘴,肉的凍起來,過年燴菜吃。”
張奶奶捏了個素丸子嘗嘗:“比去年的酥脆,你放了花椒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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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鼻子真靈,”傻柱笑著說,“放了點,提提味。立冬炸丸子,日子過得熱熱鬨鬨。”
傍晚,夕陽把西邊的雲染成了橘紅色,風裹著寒氣鑽進窗縫,“嗚嗚”像唱歌。周陽把最後一捆白菜搬進地窖,鎖上了厚重的木門。三大爺在數今天的賬目,算盤打得“劈裡啪啦”響。許大茂的直播間裡,包餃子的視頻引來了滿屏“想家”。二大爺的畫眉鳥在籠裡打盹,籠衣拉得嚴嚴實實。
槐花趴在窗台上,看院裡的光影慢慢淡下去,手裡攥著個沒吃完的素丸子。“傻柱叔叔,”她忽然喊,“明年立冬,咱還包羊肉餃子嗎?”
傻柱正在擦案板,聞言回頭笑:“包!不光包羊肉的,還給你包蝦仁的、素三鮮的,讓你吃到撐。”
槐花笑了,眼睛彎成了月牙。她知道,這立冬的冷隻是開頭,後麵還有小雪、大雪、冬至……可隻要院裡的人還在,煤爐還暖,餃子還香,再冷的日子也能過得熱氣騰騰。就像那窖裡的白菜,裹著泥土和希望,等著春天破土而出——而這冬天的故事,才剛翻開第一頁呢。
小雪這天,天還沒亮,院裡的石板路就鋪了層白霜,踩上去像踩碎了玻璃碴。槐花裹著周陽做的棉手套,蹲在石榴樹下看冰棱,枝椏上的冰棱長短不一,像掛了串水晶。“周爺爺,這冰棱能吃嗎?像三大爺的冰糖!”
周陽正往煤爐裡添新煤,火苗“呼”地竄高,映得他臉通紅。“小雪封地,摘菜要急,”他指了指地窖,“今上午得把最後一批白菜收進來,再凍就不好吃了。這冰棱不能吃,太涼,吃了會肚子疼。”
許大茂舉著手機衝進院,鏡頭對著飄落的細雪:“家人們看!小雪的雪!跟麵粉似的!老輩說‘小雪雪滿天,來年必豐年’,咱的麥子準能豐收!”
三大爺披著羊皮襖,站在屋簷下敲冰棱,冰棱“啪嗒”掉在霜地上。“許大茂,彆拍了,”他撿起根冰棱揣進懷裡,“快來幫我收冰棱,放缸裡凍著,開春泡酸梅湯比冰箱強。”
“您這老法子比空調還省電費,”許大茂放下手機,幫著往缸裡扔冰棱,“就是凍得手疼。”
“這叫天然冰窖,”三大爺往缸裡撒了把鹽,“能存到清明,比你直播間的熱度還持久。”
傻柱推著三輪車從胡同口進來,車鬥裡裝著捆大蔥,蔥葉上沾著雪,像撒了層白糖。“小雪收蔥,不收就空,”他把大蔥往廚房搬,“張奶奶,今晌午烙蔥油餅,就著三大爺的臘八醋吃。”
張奶奶坐在爐邊縫棉襖,棉襖裡子鋪著新棉花,白得像雪。“槐花,過來試試肥瘦,”她拽著棉襖比劃,“這棉襖得合身,不然灌風。”
槐花套上棉襖轉了圈,袖子長了半截:“奶奶,這袖子能當掃帚!像許大茂叔叔直播時的電線,拖拖拉拉的。”
傻柱在廚房聽見了,探出頭笑:“等開春給你改短點,現在長點好,能把手縮進去暖和。”
李爺爺的輪椅旁放著個銅暖爐,裡麵燒著炭,“咕嘟”冒著熱氣。“我剛聽廣播,說這雪要下三天,”他指著煤堆,“傻柱,煤夠燒不?不夠趕緊去拉,彆等雪大了路不好走。”
傻柱拍了拍胸脯:“窖裡存了三噸,夠燒到開春!”他往李爺爺的暖爐裡添了塊炭,“您這炭是上好的無煙煤,燒著不嗆人。”
中午的廚房熱氣騰騰,案板上擺著蔥花和麵團。傻柱擀餅的擀麵杖轉得飛快,麵皮“嗖嗖”飛落到鏊子上,“滋啦”冒起白煙。“槐花,過來學翻餅,”他用鐵鏟把餅翻了個麵,“看這金黃的邊,焦脆才好吃。”
槐花拿著小鐵鏟,剛碰到餅就被燙得縮回手:“好燙!像許大茂叔叔直播時的燈泡!”
三大爺蹲在爐邊添柴,鏊子下的火苗“呼呼”竄:“翻餅得快,慢了就糊了。想當年我年輕時候,小雪天就靠烙餅扛餓,比窩窩頭頂飽。”
蔥油餅出鍋時,金黃酥脆,咬一口直掉渣,蔥香混著麵香飄滿院。槐花捧著半張餅,蹲在爐邊啃,燙得直哈氣。“傻柱叔叔,這餅比上次的香!”
“因為放了新磨的香油,”傻柱笑著說,“三大爺剛榨的,香得很。”
張奶奶給李爺爺遞了張餅:“您慢點吃,配著小米粥,好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