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擦黑,院裡的燈泡就亮了起來,六十瓦的光把每個角落都照得明晃晃的。槐花趴在石桌上,借著燈光給下午畫的風箏圖上色,筆尖蘸著橘紅色的顏料,在風箏尾巴上塗出一道彎彎的弧線,像極了夕陽落在河灘上的模樣。
“姐,你看我撿的石頭!”弟弟舉著塊扁扁的鵝卵石跑過來,石頭上還沾著河灘的細沙,“二柱子說這石頭能打水漂,能跳七下呢!”
槐花放下畫筆,接過石頭看了看:“是塊好石頭,邊緣光溜溜的,明天我畫隻小鴨子在上麵,給你當壓書石。”
弟弟高興得直拍手,把石頭小心翼翼地放進自己的小布兜,又從兜裡掏出顆話梅糖,剝開糖紙塞進槐花嘴裡:“這個給你,酸溜溜的,提神。”
傻柱扛著最後一捆柴火進院時,額頭上的汗珠在燈光下閃著光。他把柴火碼在柴房牆角,拍了拍手上的灰,衝槐花喊:“丫頭,幫叔遞瓶水,渴死了。”
槐花起身去廚房拿水壺,看見張奶奶正往灶膛裡添柴,鍋裡的紅薯粥咕嘟咕嘟冒著泡。“張奶奶,傻柱叔要喝水。”
“給他倒涼的,”張奶奶往粥裡撒了把桂花,“剛晾好的涼白開,喝著舒坦。”
傻柱接過水壺,“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抹了抹嘴說:“今兒在後山見著隻野兔子,肥得很,明兒我帶個夾子去,逮著了給孩子們燉肉吃。”
三大爺從屋裡探出頭:“逮兔子得算準時辰,後半夜三點到五點,兔子最活躍,我算過,這時候下夾子,成功率比白天高三成。”
傻柱笑:“您老連這都算?成,明兒我就按您說的時辰去。”
遠娃媳婦在廊下縫衣服,針腳在燈影裡來來回回。她抬頭看見許大茂舉著手機在拍院裡的燈,忍不住問:“大茂,你這天天拍,能賺著錢不?”
許大茂對著鏡頭比了個耶:“家人們看這燈光!六十瓦的燈泡,亮得能照見蚊子的腿!點讚破千,我給你們直播傻柱哥劈柴!”說完轉向遠娃媳婦,“賺不多,但夠買糖給孩子們吃。昨兒有人刷了個小禮物,換了兩斤水果糖呢。”
遠娃從屋裡出來,手裡拿著把修好的彈弓:“小寶的彈弓修好了,明天去河灘打鳥,彆打燕子,那是益鳥。”
小寶從屋裡蹦出來,搶過彈弓就比劃:“我不打鳥,我打水麵上的石子,比二柱子打得遠!”
夜裡,風漸漸大了,吹得槐樹葉“沙沙”響。槐花把畫好的風箏圖收進書包,看見張爺爺坐在竹椅上,手裡拿著個舊煙鬥,煙鍋裡的火星明明滅滅。“張爺爺,您咋還不睡?”
張爺爺磕了磕煙鬥:“等你張奶奶縫完衣服。年輕時候她總說,夜裡縫的衣服,針腳裡能存著月光,穿在身上暖和。”
張奶奶從屋裡出來,手裡拿著件縫好的小棉襖,是給弟弟做的,藍布麵,裡麵絮著新棉花。“彆聽他瞎掰,我是怕明兒起晚了,趕不上給孩子穿。”她把棉襖疊好放進櫃子,又給張爺爺披了件外套,“夜裡涼,彆坐著了,回屋睡。”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傻柱就背著夾子往後山走。露水打濕了他的褲腳,草葉上的霜沾在鞋上,凍得他直跺腳。走到半山腰的兔子窩旁,他蹲下身,把夾子埋在草叢裡,上麵蓋了層枯枝敗葉,隻露出根細細的引線。“今個準能逮著,”他拍了拍手上的土,“小寶念叨吃肉念叨好幾天了。”
張奶奶在院裡掃落葉,金黃的槐樹葉堆了滿滿一簸箕。“槐花,把這葉子裝到麻袋裡,能當肥料,開春種菜準壯。”
槐花抱著麻袋過來,看見三大爺蹲在向日葵地邊,手裡拿著個小本子,正數著被風吹落的花瓣。“三大爺,您數這乾啥?”
“算損失,”三大爺歎口氣,“昨晚刮大風,吹落了十五片花瓣,每片花瓣能結五粒瓜子,總共損失七十五粒,夠一小把了。”
槐花忍不住笑:“等結了瓜子,我多分您一把。”
三大爺立刻笑了:“這可是你說的,我記下來,到時候彆不認賬。”
早飯吃的是紅薯粥配鹹菜,小寶扒拉著粥碗,眼睛直瞟院門口。“爸,傻柱叔啥時候回來?他說要給我燉兔子肉呢。”
遠娃敲了敲他的腦袋:“吃你的粥,兔子哪那麼好逮?能逮著隻野雞就不錯了。”
正說著,傻柱背著個麻袋進了院,臉上笑開了花:“逮著了!肥得很,估摸著有三斤!”他把麻袋往地上一放,裡麵傳來“撲騰”的動靜。
小寶扔下筷子就衝過去,扒著麻袋口看:“真的是兔子!毛白白的,耳朵長長的!”
張奶奶趕緊攔住他:“彆上手,小心被撓著。傻柱,快拿去處理了,中午給孩子們燉肉吃。”
傻柱拎著兔子去了院角,遠娃拿著刀過來幫忙。許大茂舉著手機跟在旁邊拍:“家人們看這野兔子!傻柱哥淩晨三點去下的夾子,三大爺算的時辰,準得很!中午燉兔子肉,想看的彆走!”
三大爺湊過來看熱鬨:“我算過,三斤兔子,燉出來能有兩斤肉,夠咱院八個人吃,每人二兩五,不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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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柱笑著說:“您老就知道算,等會兒多給您盛點。”
槐花坐在石桌上畫畫,畫的是傻柱和遠娃處理兔子的場景,遠處的向日葵歪著腦袋,像在偷看。弟弟蹲在旁邊,用樹枝在地上畫兔子,畫得圓滾滾的,還在旁邊畫了個冒著熱氣的鍋。“姐,畫裡彆忘了畫鍋,鍋裡得有胡蘿卜,兔子肉燉胡蘿卜才好吃。”
“知道了,”槐花往畫紙上添了根胡蘿卜,“再畫點蔥花,張奶奶說燉肉放蔥花香。”
中午燉兔子肉時,香味飄滿了整條胡同。隔壁的劉嬸和李奶奶都被吸引過來,劉嬸手裡拿著瓶自己泡的酸豆角:“張奶奶,我這酸豆角配兔子肉,解膩!”李奶奶則拎著袋剛炒的花生:“給孩子們當零嘴,燉肉得等會兒才能好。”
傻柱把兔子肉盛進個大瓷盆裡,胡蘿卜和肉塊堆得像座小山,油汪汪的湯汁裡飄著蔥花。“開吃嘍!”他喊了一聲,孩子們立刻圍了上來,眼睛瞪得溜圓。
“慢點吃,”張奶奶給每個孩子碗裡都舀了塊肉,“彆燙著,鍋裡還有呢。”
三大爺往碗裡倒了點醋:“我算過,吃肉配醋,能多吃兩塊,還不膩。”
許大茂舉著手機拍燉肉:“家人們看這肉!油光鋥亮,香得能把魂勾走!想吃的扣1,我讓張奶奶出教程!”
下午,風停了,太陽暖暖地照在院裡。小寶揣著塊兔子肉,跑到隔壁找二柱子炫耀:“你看,傻柱叔逮的兔子,可香了!”二柱子正蹲在門口糊風箏,手裡拿著張報紙,聽見這話,眼睛一亮:“真的?我能嘗嘗不?我用風箏跟你換。”
“行!”小寶把肉遞過去,“給你一半,我的風箏架比你的好看!”
兩個孩子蹲在地上,你一口我一口地分著吃肉,風箏線在旁邊纏成了團也不在意。
槐花坐在老槐樹下,給畫稿上的兔子添顏色,白色的絨毛用淡粉色描了邊,看著像沾了層晚霞。遠娃媳婦坐在旁邊納鞋底,針在布麵上“嗖嗖”穿梭。“槐花,你這畫越畫越好了,等王編輯來了,準得再給你加幾頁。”
槐花笑著說:“我想畫咱院所有人,傻柱叔劈柴,三大爺算賬,張奶奶做飯,都畫進去。”
“那得畫多大一張啊,”遠娃媳婦笑著說,“得把院裡的老槐樹也畫上,它可是看著你們長大的。”
傻柱躺在竹椅上曬太陽,手裡拿著根草棍兒剔牙。三大爺蹲在他旁邊,給他算逮兔子的成本:“夾子磨損費五毛,油鹽醬醋一塊二,總共一塊七,換三斤肉,比買豬肉劃算多了。”
傻柱:“您老歇會兒吧,吃口肉堵不上您的嘴?”
三大爺:“這叫精打細算,過日子就得這樣。對了,明兒我跟你去後山,我知道哪有野栗子,撿點回來炒著吃,比買的香。”
傍晚,許大茂的手機響了,是王編輯打來的。“大茂,紀錄片剪得差不多了,下周帶過來讓大家看看?”許大茂舉著手機喊:“好啊好啊!王編輯,您順便把正式出版的書帶來唄?孩子們都盼著呢!”
掛了電話,許大茂興奮地宣布:“家人們!下周看紀錄片!還有正式出版的書!咱院要上電視啦!”
小寶跳起來:“我要在電視上看我的風箏!”
弟弟:“我也要看!我要看我的石頭!”
槐花抱著畫稿笑:“我要看院裡的老槐樹。”
張奶奶在廚房蒸饅頭,聽見這話,往灶膛裡添了把柴:“上不上電視不要緊,咱日子過得踏實,比啥都強。”
張爺爺坐在旁邊抽著煙鬥,慢悠悠地說:“可不是嘛,當年我修路燈的時候,就盼著晚上走路不摔跟頭,現在院裡的燈亮得跟白天似的,比上電視還讓人舒坦。”
夜裡,院裡的燈又亮了起來。槐花把畫好的兔子圖貼在牆上,和之前的河灘圖、風箏架圖排在一起,像一串糖葫蘆。小寶和弟弟趴在地上玩彈珠,彈珠在燈光下滾來滾去,“叮叮當當”響。
遠娃在修三輪車,鏈條“嘩啦嘩啦”響,傻柱蹲在旁邊幫忙遞扳手。“明兒去鎮上趕集,給孩子們買些糖葫蘆,上次小寶看見人家賣,眼都直了。”
傻柱:“再買兩斤橘子,我媳婦說橘子敗火,吃了不上火。”
三大爺在石桌上算趕集的開銷:“糖葫蘆一串五毛,買五串兩塊五;橘子一斤三塊,買兩斤六塊;來回車費四塊,總共十二塊五,我這兒有五塊,你們湊七塊五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