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柳知縣在收到府衙劄文的時候,後背泛起了涼意,劄文上的內容不多,上麵透露出來的意思也隻有一個“嚴陣以待”。
所以是古牢關要堅持不住了嗎?可這也是能未卜先知的嗎?還有古牢關如果真被衝破的話,那他和池柳縣哪有嚴陣以待的能力?
即便是靠著石漆又能堅持幾天的時間?或許連兩天都堅持不到吧。
開始胡思亂想的池柳知縣郝經德在驚出一身冷汗的同時,真的很想說一句:“下官真的做不到啊!”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還聽差役彙報說,看到大批官兵的身影,這下更加坐不住了,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人,池柳縣的嚴陣以待,可是脆弱的不堪一擊,所以能不能等到援軍啊。
慌忙布置的郝經德還沒有忘記抽出時間給親人好友寫信,寫著寫著還紅了眼眶。唉,信被看到的時候,他恐怕已經不在了吧。
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死在池柳知縣的任上,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到死還隻是一個知縣。或許這就是命吧。
至於逃跑?他可是不敢想,自己如果逃跑了,家人該怎麼辦,那後果會更加嚴重,還不如留在這裡,最後還能落一個儘忠的名聲。
王茂平可是沒有想過,自己的一封劄文,會讓郝經德開始交代起了後事。畢竟是自己的猜測,自然不可能在公文上大喇喇的明說,所以也就隻是點到為止。誰能想到,池柳知縣想的有點深呢。
池柳縣的普通百姓,還沒有太大的感覺,但是縣衙的官吏因為知縣大人的各種命令與布置,已經察覺到了一些異常。
自從戰事爆發以來,官吏們的心神就一直緊繃著,如今,繃得是越來越緊。
池柳縣的緊張氛圍雖然又增加了不少,但一定是越不過邊關的戰局。
這次傲魯部軍隊的進攻顯得尤為猛烈,而雙方的傷亡也在持續增加,直到夜幕降臨,火炮聲,戰馬悲鳴聲,以及拚殺的嘶喊聲仍舊沒有停止。
在夜幕之下,古牢關的戰火顯得格外顯眼與喧囂。而隨著邊牆障塞而延伸的,卻是無邊無際的寥落與寂靜。
“動作要快!”
“快點!”黑暗之中,有無數道黑影從遠處的山壑中,逐漸向著障塞而去。
障塞應該有邊軍值守巡視,但此時卻沒有任何亮光,也沒有任何動靜,仿佛沒有人發現這些暗中行進的人。
“那顏,這似乎不太對啊!這處障塞怎麼會如此的安靜。”
“哼,想來都被調去了古牢關的關口,咱們正好可以抓住機會!”
為首的將領雖然也覺得有點奇怪,但沒有太過在意。畢竟孟朝的邊軍,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他們土孛默部會派兵到來,自然不可能提前準備。
想來是這裡駐守的大部分邊軍都已經被派到了關口,所以兵力空虛的緣故。
正說著,障塞的馬麵上,突然亮起火光,隨後便聽到孟朝兵卒的喊聲:“不好,是外族!是外族打過來了!”隨後烽燧的火光燃起。
“被發現了,快行動!”
“快!”
雖然這處障塞是傲魯部與土孛默部商議過後才確定下來的突破地點。因為距離與地形都相對有利,但也隻適合小股外族兵進行嘗試。否則的話邊牆障塞看似綿延無際,傲魯部也不會執著於從關口突破。
可即便是精心選擇,即便這處障塞看起來並不起眼,且沒有重兵把守,但對於土孛默部的外族兵們來說,想要借助地形從外部進行突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儘管相比起駐守的邊軍,一萬兵力似乎變成了壓倒性的優勢,但進攻的過程並不算順利,不斷地有壯兵倒下。
如果不是亭燧的烽火此時無法引來關口邊軍支援的話,這些壯兵即便是折損大半,突破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