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親眼在都察院見到盧藤林死後狀態的人，如今校尉頂著幾雙眼睛投過來的目光，如小雞啄米般的點著頭，這位王府丞怎麼會這麼厲害，連他們發現死者時的狀態都能夠判斷出來。
王茂平則是收回了目光，輕輕按住斑塊的位置，顏色消退了很多：“所以這個盧藤林至少已經死了兩三個時辰。”經過初步的檢查，他得出了自己的結論。
而這次受到眾人注視的就變成了仵作，後者也連忙用力的點頭，該說的人家都說了，他也沒啥好補充的了。
不得不說，這位王府丞的判斷真的像一個經驗特彆豐富的仵作。大人，您會的是不是太多了一些，真的就是技多不壓身唄。
對於閭嘉來說，看自己下屬說的頭頭是道，已經是他習以為常的事情，沒辦法，即便是在如今的情形之下，他也很想說一句，他家府丞就是這麼出眾。
而對於雷翃來說，他已經見識了王茂平所顯現出來的很多本事，卻沒有想到今天竟然又看到了一種，還是驗屍的本事。
但王茂平此時關注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因此眉頭又不自覺的皺起一個川字：“也就是說，盧藤林死的時候，我們正在或者還沒有開始審問犯人。”
所以，都尉司或者皇宮的侍衛在抓人時，造成的動靜，就已經讓有心之人警覺，開始籌劃殺人滅口。
王茂平的話，讓閭嘉和雷翃的臉色都變得更加不好，這種被人搶先一步的感覺很不好，況且，有很多問題，他們此時還無法梳理清楚。
“審問的事情，就勞煩雷都尉和閭府尹了，王府丞你隨本王，去一趟都察院。”
“是！”
其實王茂平並不覺得，去都察院能夠查到什麼線索，對方出手乾脆利落，那也就意味著不會留下什麼有用的線索。
畢竟如果盧藤林有掙紮的跡象或者防衛性的傷口，那麼凶手就有受傷的可能性，還能檢查都察院眾人，看誰身上有傷口，順著追查下去。但如今的情形表明，盧藤林根本沒有傷到對方一分一毫。
在去都察院的馬車上，王茂平端坐在那裡，但心裡則是在梳理著思緒，試圖去分析出找到真凶的突破口，可得出的結論卻是不容樂觀。
“王府丞，你為什麼會篤定是朝格青得知了太子殿下在調查邊軍和私販貨物的事情呢？”
正在王茂平這邊感慨調查出真凶的前景不容樂觀之時，一直安靜的六皇子終於開了口。
這個問題其實並不出乎他的預料，甚至王茂平一度以為在朝格青被帶下去之後，六皇子就會開口詢問，他都已經提前打好了腹稿。
“殿下，下官並沒有篤定。隻是太子殿下是被外族人所害，下官一直在想外族為什麼要急於這麼做……”
即使他沒有調查太子案，但在外族勾結古牢關邊軍私販貨物的事情浮出水麵之後，他也是能夠得出這樣的猜測。
“下官並沒有篤定，隻是因為朝格青曾經在東宮的九牧監，所以才會出言試探。而之所以篤定問出口，也隻是在向對方施壓，讓他不敢撒謊而已。”
“原來如此。”六皇子看似是相信了他的解釋，但是不是真的相信也就隻有本人心裡清楚了。
“那如今呢？”
“嗯？”王茂平有點兒沒跟上六皇子的節奏。
“盧藤林的死意味著什麼？”六皇子麵上沒有什麼表情，聲音也沒有起伏，但不知為什麼王茂平能夠感受到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狠厲。
“如果盧藤林沒有死，也許他真的是無意中聽到了太子殿下的話，但他被人殺了，就說明太子殿下的死另有隱情。”這是很明顯的事情，他相信六皇子肯定是心知肚明。
“王府丞辛苦了！”六皇子又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而王茂平的瞳孔則是有一瞬間的放大。辛苦？是覺得他剛才回答問題辛苦，還是他審問犯人辛苦，亦或是意有所指呢。
他不可能問出口，也隻能將疑惑放在一旁，繼續整理思緒，直到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寧全忠在迎接六皇子的時候，還發現跟在六皇子身後的王茂平，讓他更加確信，盧藤林與血金人有牽扯。
他與王茂平也算是熟悉，但有六皇子在場對方也不可能給他透露什麼消息。
“寧禦史，帶本王去發現盧藤林的地方看一看。”
“是！”
王茂平跟在後麵來到了架閣庫，入目的第一眼就感覺很乾淨，很整潔，完全不像發生過命案的樣子。
“殿下，門是上了鎖的，差役在尋找盧藤林的時候，用鑰匙將門鎖打開，才在裡麵發現了他的屍體。”寧全忠解釋道。
六皇子點了點頭，隨後看向王茂平。後者也知道帶自己過來就是為了追查殺死盧藤林的凶手，因此也隻能自覺的上前一步，開口問道：
“大人，這架閣庫的鑰匙有幾把？”
“一共有兩把，這一間放置的是收發的公文，所以一把由盧藤林保管，一把在司務廳。”
王茂平點了點頭，隨後在這間架閣庫中搜尋了起來，尋找什麼，說實話，他也不清楚，或許想要看看有沒有反常之處吧。而結果就是，他沒有任何的收獲。
現場沒有打鬥的痕跡，書架上的公文也沒有一處淩亂，因為這兩天都是晴空萬裡並沒有下雨所以地上也沒有腳印。儘管如此，他還是將架閣庫中各處的樣子牢牢的記在了腦海裡。
“再帶本王去承發房看一看。”承發房，就是盧藤林這個都事處理公務的地方。隨著六皇子開了口，寧全忠又開始帶起路來。
承發房中，還擺放著一些沒有來得及處理的公文，硯台中還有化開的墨跡，筆則是搭在筆擱之上。桌上還擺放著半杯茶水。
王茂平用手摸了摸一旁的茶壺，不出意外的感覺到一片涼意，然後將茶壺拎起後又放了下去。
兩處都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王茂平並沒有覺得失望，因為本身也沒有抱什麼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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