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熱的岩縫間,彌漫著焦油和血的氣味。
李二寶靠在石壁側,一口氣還沒喘勻,便已再次起身。
他剛完成對最後一批簡易地雷的布設。
不到三枚,平均間距不足五米。
他知道這玩意兒拖得了一時,卻擋不住一整支部隊的強攻。
但哪怕隻拖三分鐘,也夠黃宇他們撤到安全線。
他抹了把臉,手背上的血跡混著汗水,像被硫火燒灼過的灰。
耳麥“滋啦”一聲傳來微弱回波。
“……老板……我們……已轉……北口……”
是黃宇。
信號極不穩定,但關鍵詞“北口”他聽清了,說明人已經脫離包圍圈,正往備用通道轉移。
李二寶輕輕點頭,平靜地在腰間重新掛好備用彈夾,低聲吐出兩個字:
“好樣的。”
他正準備朝井口更深處移動,卻忽然察覺空氣流動發生了變化。
頭頂某段通道傳來連續震動。
不是落石,也不是泵壓回彈,而是,整段岩道上方被人為引爆的氣浪回響。
“……他們開始封頂了。”
李二寶抬頭看向那片裂痕密布的穹頂,眼神一點點冷了下來。
鶇鳥不打算再派人下來送死,打算封死所有的出口,隻留下這一條,讓自己感受被甕中捉鱉的絕望。
他在這裡,能守的住,是因為通道能通納的人少,最多同時三個,讓自己可以遊刃有餘的解決。
可一旦其他的通道全部封死。
那麼就意味著,他們甚至不用下來人,就有很多辦法,把自己弄死在裡麵。
甚至不用弄死,把自己搞成半殘,再下來收拾自己。
因為所有的逃生的退路都已經堵絕。
唯一的退路,他們斷定自己不敢走。
因為自己需要拖更長的時間,給黃宇他們,爭取更多的生路。
因為黃宇他們已經徹底失去目標,連上麵的人也無法確定,此刻,他們已經到了什麼位置。
頭頂的震動越來越劇烈,細碎的石屑簌簌落下,像一場無聲的雨。
李二寶知道,鶇鳥的人正在用最原始也最有效的方式。
炸塌所有支線通道。
他們不需要重型裝備,隻需要幾管定向爆破炸藥,就能把整座地下迷宮變成一座活棺材。
而唯一的出口,就是李二寶現在所在的這條主井道。
鶇鳥不會冒險派人下來強攻,因為那隻會徒增傷亡。
他隻需要做一件事——把李二寶困死在這裡,然後慢慢耗死他。
上方,礦道入口處。
鶇鳥站在臨時搭建的指揮點前,手裡捏著一份剛繪製好的簡易爆破圖。
“東側、西側、南側三處支線通道已經全部炸塌。”副官彙報道,“隻剩主井道一條路,他出不去了。”
鶇鳥點點頭,眼神陰冷:“他當然出不去,但他也不會輕易死。”
他太了解李二寶了。
這家夥能在這種絕境裡撐到現在,就絕不會輕易認輸。
所以,鶇鳥不打算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讓爆破組在主井道上方再埋兩處炸藥。”鶇鳥冷聲下令,“不要一次性炸塌,每隔十分鐘引爆一次,讓塌方的碎石慢慢往下壓。”
副官一怔:“不直接封死?”
鶇鳥冷笑:“直接封死,他反而會拚死一搏,說不定真能挖出一條生路。”
“但如果我們讓他眼睜睜看著退路一點點被堵死,讓碎石一點點逼近他……”
“那比直接殺了他更折磨。”
副官瞬間明白了鶇鳥的意圖——心理戰。
李二寶不是普通人,他是能在絕境裡爆發出恐怖戰鬥力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