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來的那一刻，並沒有立刻要求打電話。
不是因為不想，而是因為不敢。
他不清楚，自己是否還在被盯梢。哪怕沒有，萬一自己主動撥出的那一通電話，被監聽了呢？又或者，林媛那邊出了問題，有人走漏了風聲……
那樣的話，自己將徹底暴露，等待他的，隻會是比東嶺礦井更徹底的獵殺。
更何況——
刀昂為了不讓更多的麻煩扯進村裡，也早就悄悄下了禁令，派人盯著，不許任何人和外界聯係。他不說出口，但所有人都懂，他的算盤很清楚：
等謝濤把李二寶的命救回來，就把人送出村界，愛死愛活，是對方的事，和這地方無關。
既撇清乾係，又保住了村子的苟安。
而李二寶心裡也明白。
這些天，他強壓著心中那份躁動，沒有提過聯係外界的事。可現在——
他必須聯係了。
這一通電話，不是求援。
是點火。
謝濤身形頓住，猛地回頭：“你確定？”
李二寶強撐著身子靠坐在山石後，臉色白得像紙，但眼神極冷：“我再不聯係出去，就等著被他們一層一層堵死。”
“如果還能轉一次局麵，就現在。”
賴巴眼珠一瞪：“現在打電話？信號都快被壓死了吧！”
謝濤卻冷冷道：“他們用的是戰術乾擾儀，頻段乾擾有間歇，隻要卡對窗口，不是不能通。”
說著，他已經將帆布包拉開，迅速從側袋摸出一塊生鏽的舊電池，手指飛快拆出機殼，把電池“啪”地一聲壓入手機背後。
那是一台拚裝的老舊衛星對講機，外殼脫漆，天線用膠布纏著，幾個按鈕凹陷變形，但這時候，它就是命。
“號。”謝濤沉聲道。
李二寶嘴唇微動，報出一串數字。
謝濤迅速撥入，指節繃緊，表情冷峻。
“等。”他抬頭，盯著空中那一線忽明忽暗的雲隙。
“現在……十五秒窗口！”
撥號鍵一按，通話燈開始閃爍。
“嘟……嘟……”
三秒……五秒……七秒……
空氣仿佛凝固，林中遠處已經傳來雜亂腳步和狗吠。
“還沒……”賴巴正咬牙開口。
“接通了。”謝濤低聲說道，猛地將手機貼到李二寶耳邊。
“村子後山，六個人。”
李二寶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磨過砂紙。
“知道了，安心等著保護自己，給我五分鐘。”
說完，信號消失。
“就，就沒了？”
隨著謝濤拿回電話，賴巴一臉懵逼地說道。
“信號沒了。”謝濤說道。
“就，就沒了？”賴巴的聲音卡在喉嚨裡，帶著難以置信的茫然。
“信號沒了。”謝濤的聲音像淬了冰，他迅速卸下電池，將老舊的衛星機塞回背包深處，動作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他看向李二寶：“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