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二寶還揉著肩膀笑罵黃宇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
“李生。”
李二寶身形頓住,轉頭看去。
是欒西,手裡還拎著半隻剛烤熟的章魚腿,臉上帶著招牌式的憨笑,一步步走過來。
神情中卻有一種克製不住的激動。
“我去……”李二寶站起身,眸光一震,“你也還活著?”
“多虧了謝濤他們救得及時。”
欒西咧嘴笑著,“聽說你醒了,咱們幾個輪流等消息,結果今天才得到允許,說能來見你。”
他一邊說,一邊把章魚腿往桌上一擱,然後朝李二寶敬了個極不標準的軍禮:“李生,任務失敗,兄弟來報到了。”
李二寶眼裡一酸,反手拍了他一掌,聲音沙啞:“能來,就已經是最大的勝利。”
這時,周圍又響起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是葉慶、羅正、宋樺……一個個穿著便裝,拖著略帶傷態的身體,卻個個神情精神。
羅正皺著眉頭走來,一臉不情願地罵了一句:
“你們這幫人能不能彆這麼慢?剛才還以為少了誰,一個個磨嘰得像去相親。”
“廢話,我們這是來參加李生的接風宴,不得打理一下?”
阿成晃了晃脖子,一邊笑,一邊走近李二寶。
然後,沒人說話,所有人就這麼站在他麵前,圍著他。
沒有口號,也沒有儀式,李二寶就站在篝火前,望著這一張張曾並肩作戰、從屍山血海中拖回來的臉,鼻腔忽然一酸。
“坐。”他聲音低下來。
眾人沒動。
“我說,坐!”
李二寶加重語氣,卻仍帶著笑意。
這一聲,像是擊中了一道無形的閘門。
所有人終於笑了出來,互相推搡著落座,有人搶烤串,有人翻果盤,也有人抱起吉他開始瞎彈。
他們曾在礦區的泥地裡死命廝殺,現在卻像一群逃學成功的少年,圍著火堆笑鬨成一團。
“來來來,我得敬一杯。”
葉慶舉起果汁杯,“敬咱們還能聚到一塊兒。”
“我先說啊。”黃宇立刻接話,“林風那小子今天沒來,不是他不講義氣,是……他沒法來了。”
場麵微頓。
那一瞬間,李二寶眼裡的笑意淡了。
所有人也都收斂了情緒,火光在空氣中晃動,映在每個人臉上。
黃宇沉聲道:“他還在重症監護室,手術做了三次,醒來過一次,但到現在,還是沒脫離危險。”
“要不是他擋的那一下,咱們這些人誰也撤不出來。”
“所以他,是咱們今天聚在一起,能坐這兒喝果汁、吃燒烤的……代價。”
眾人默然。
李二寶站起身,緩緩舉起杯子,望向漆黑海麵。
那一刻沒有人說話,隻剩下海浪和火焰的聲音。
“敬他。”李二寶輕聲說,“敬林風。”
眾人紛紛舉杯,飲下。
那杯果汁喝得比烈酒還燙嗓子。
“放心。”羅正忽然開口,語氣低沉卻堅定,“我們回曼國後,林市長就安排了最好的治療團隊,他撐得過去,一定能回來。”
“回來之後,我親自給他辦酒席。”老k悶聲說著,“必須辦,不管他願不願意喝。”
火堆邊的氣氛沉了一瞬,但也在幾秒後,被羅正故意搞怪的話打破。
“李生,你倒是說句話啊,我回來這麼帥,你就沒點表揚?”
李二寶瞪他一眼,冷笑一聲:“你帥得很,都能去演《逃出死人坑》男主了。”
眾人哄笑。
氣氛再次回暖,兄弟間的插科打諢帶著最原始的親切和活氣。
每一張臉上都寫著劫後餘生的慶幸。
人群中,楊露換了另一條海邊外披,悄悄端著水果盤回來坐下。
她沒有插話,隻是微笑著看著這一切,眉眼清清淡淡,卻像是被這些人間煙火輕輕融化。
而站在稍遠處的林媛,也一直未動。
她一言不發地注視著李二寶,從他一開始坐在火邊,到他被黃宇拿刀嚇了一下,再到他笑著抱住每一位兄弟,舉杯為欒西敬酒。
那一刻,她終於承認了一件事。
——李二寶從來不是一個人。
他永遠身邊有人擋刀、有人奔跑、有人跟著他一起去死。
哪怕有些人,明明是自己安排去的。
可是短短幾天的功夫,就和李二寶成了生死兄弟。
甚至在療傷期間,醒來的第一時間,連自己的傷勢都不顧,直接問李二寶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