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他低頭看了眼指間的煙,隻剩最後一點火星,快到指節。
他抬手,精準地在香樟樹旁的石燈座上撚滅,像是習慣性的動作,卻沒有發出一絲火屑。
手機還貼在耳邊,但那頭林媛沒再說話。
他靜靜聽了一秒,才把手機緩緩拿下,按滅通話鍵。
夜風拂來,他站在香樟樹下,抬頭望了望山上的佛塔,那輪淡月像被霧紗半遮,遠遠映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金光。
像某種征兆。
他沒笑,隻是轉身走向那輛靜候的越野車。
每一步都不快,但沉穩、明確。
車門在他掌下“哢噠”一聲解鎖,下一秒,那道熟悉的身影沉入座椅,車頭悄無聲息地調轉方向,駛進了夜色深處。
曼國,瀾灣莊園。
夜色壓城。
山海之間的私家莊園內,燈火不明,卻無人敢擅入。
王遠東靠在落地窗前,手裡是半杯醒酒湯,微涼。
他穿著一件灰色開襟衫,腳邊趴著一隻老黑狗,一動不動,像塊石雕。
“她真的給了邀請?”
對麵沙發上傳來一句話,語氣不急,但帶著咂摸意味的戲謔。
說話的是柳英成,南部金融圈的老油子,白襯衫、西褲,坐姿卻鬆散,腿翹在茶幾邊,左手夾煙,右手食指在膝蓋上打著節奏。
王遠東沒接話,隻把杯子放回托盤,輕輕按了一下窗邊的卷簾按鈕。
窗簾緩緩合上,屋內隻剩下暖黃的燈光與一股淡淡的艾葉香氣。
“消息很準。”他淡淡開口,“應該是親自打電話,素瓦夫人的意思,不會錯。”
“嗬。”柳英成嘴角一歪,“那就有點意思了。你說,她是看中了林媛,還是看中了李二寶?”
王遠東沒笑,轉身拿起沙發邊的文件夾,隨手翻開幾頁,目光落在其中一行黑色打印字上。
上麵是最近一批匿名情報文件,來自一條尚未暴露的曼國內線。
內容不多,但句句發麻:
“望月會館登記異常,多位東南亞政要之妻原定出席,集體取消。”
“素瓦夫人未出席公開亮相,但單獨接見李二寶。”
“接見時間整整一天,李二寶未帶隨行人員。”
王遠東翻到下一頁,停了幾秒,低聲:“這不是客氣,這是表態。”
柳英成挑了挑眉:“但她也沒下場,不是麼?就算她心裡偏誰了……在這個時候,也隻是一塊遮陽傘。”
“問題在於她願不願意站著不動。”
王遠東語氣依然平淡,“有些人不出聲,就是最大的動靜。”
說到這,他手指緩緩敲了敲文件夾。
“你看得出來,今天就已經有人在往外遞東西。”
他頓了頓,“不像是咱們的人,風格太散,但角度很準,像是在找試探對象。”
“是林媛?”
“不像。”
王遠東眯起眼,“林媛出手太乾淨,這種一小段、一小段往外拱的動作,更像是李二寶。”
柳英成“嘖”了一聲:“他還真是死不了。”
屋內氣氛沉了一會兒。
柳英成忽然問:“你說……他從礦區,到現在,還能捏著什麼牌?”